小李氏和熊氏在偏厅里等的焦急。
小李氏性格柔顺。
别人不知真假地夸她一句,她就能把心都捧出来,如今因为她的女儿惹了祸,她来道歉也是合理,所以郭夫人晾着她们,她心里能理解。
设身处地来想,秦四姑娘是无妄之灾,说来说去,都是大长公主不该这么教坏心悦!
靖安侯府茶水点心的伺候着,小李氏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这间偏厅。
清一色的紫檀木家具,颜色沉稳,刻着松寿延年的吉祥纹饰,雕工精细,铺着枣红色八宝织锦的垫子,正中间的大案上摆着座一尺高的珊瑚树,颜色红润欲滴,惹人注目。珊瑚树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副五尺长的山水笔墨画,泼墨大气,淡浓合宜,印章题跋错落有致,看得出是收藏了多年的大家之作。
偏厅一侧放着一座松鹤延年苏绣屏风,白鹤仰颈,翩然若起飞之姿,松枝细腻如针,远远望过去,仿佛真如一颗松树立在眼前。偏厅的雕花窗子上挂着贡品纱帘,微风吹进,轻轻摇曳,恍然能看到纱帘上隐约闪现纹饰。
整个偏厅装饰的疏朗大方,淡雅舒适,看得出主人家性格开阔。
小李氏看的不由咂舌,这靖安侯府,也太富贵了!
还只是内院的偏厅。
熊氏脾气随了熙和大长公主,没有小李氏脾气那么好。她又是被小李氏好说歹说劝来的,郭夫人又居然晾了她们这么久,她开始有些着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引得偏厅伺候的丫鬟们时不时往这边看。
她不悦地对小李氏道:“简直是欺人太甚!”
小李氏连忙用眼神安抚她,示意她坐下再等等。
郭夫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丹凤眼轻轻瞥了她们一眼,两人顿时安静下来。
小李氏捏着自己的衣角纠结着怎么开口,熊氏看到郭夫人,眼睛都要看直了。
郭夫人梳着端庄典雅的牡丹髻,缠着一条珍珠链,发髻上插着一支红宝石镶金的花丝牡丹纹步摇,步摇下衔着三串米粒大小的珍珠,最下面坠着大颗的红宝石和东珠。身上穿着天青色缂丝长褙子,配一条玉白色马面,裙襕上绣着三寸宽的海晏河清纹饰,裙角下露出一双苏州贡缎绣花鞋。
眼神清亮,长眉入鬓,红唇如丹,皮肤如同羊脂玉一般细腻白净,手腕上待着一只碧玉镯,指甲上染着淡淡的丹蔻,清雅不失华贵,完全看不出她应有的年纪。
看着两人有些呆滞的脸色,郭夫人轻轻咳了一声,揣着明白装糊涂,声音淡漠地问道:“两位请坐吧,不知道是何事来访?”
小李氏听声音坐了下来后,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来干什么的,脑袋立刻清醒起来,连忙起身屈膝向郭夫人行礼,说起了北狩茶会上的事情,歉意道:“是心悦不懂事,北狩的时候乱说话,惹了贵府四姑娘不快,妾身今天是专程来向夫人赔罪的。”
郭夫人垂了垂眸:“此事已过,皇后娘娘也早有定论,两位夫人怕是来晚了吧?”
小李氏听她不接话,暗讽刘皇后偏袒,又直言道她们不在回京时第一时间上门赔罪,反而现在才来访,言语间的不耐烦,再明显不过了。
小李氏神色窘迫,脸色发红,一时讷讷不知说什么好。
熊氏看不下去,起身上前草草行李道:“夫人既说皇后娘娘已有定论,那便是认同这只是小孩子家童言无忌,我们既带了诚意来,夫人便接下我们的赔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