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修低骂了一声蠢货,然后将妙华的信拿给谢必安。
“王君,属下认为您现在去找狐帝不合适,先不说这些是不是真的,就是狐帝现在忙着白翰神君的婚事,怕是也不会见您。”
“怎么就不是真的了,这信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但是王君你可有想过,若信上是真的,那崇吾山遇袭是事实,汝钺断臂是事实,但当日退婚也是事实,后来还聘礼更是事实,这些事不是一封轻飘飘的书信就可以解决的。”
听了谢必安的话,时修一时无言以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王君,我看您不如找瑶川来问问,若是狐帝当时来过酆都,她应该知晓一二,更何况当日大婚瑶川就在招摇山,怀生当日说了什么,她应该最清楚。”
“嗯,你说得有理,你帮我叫瑶川过来一趟吧。”
“是。”
没等多久,瑶川就跟着谢必安进来了,她冷冰冰的唤了声“王君”,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时修的吩咐。
“大婚那年的上元节前夕,和初是不是来了酆都?”
瑶川不知道时修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问那么久远的事,但是她还是据实回答:“是,那年正月十四下午接近酉时的时候,她带着汝钺他们抵达酆都,和我一起入的城,夜里她带着汝钺三青进了冥宫,后来三青来找彬蔚他们回山,说是招摇山有急事要处理。”
“也就是说他们连夜赶回的招摇山?那崇吾山遇袭、汝钺断臂之事你知道吗?”
“后来有听狐帝提起过,说是若不是神君与帝君及时赶到,怕是当日她就丧生于此了。”
时修突然有些心口疼,他捏了捏手心,语气有些艰涩的又问道:“当日大婚,怀生去招摇山时到底说了什么。”
瑶川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时修,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怀生当日说王君在千思百虑之下,觉得所爱之人是妙华,所以决定退婚,迎娶妙华。”
“混账!”时修听了之后觉得万分愤怒,又觉得心疼难耐,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听一听和初的回答,“那······她如何说?”
“她说,终究是自己错付了,不怪您。”
“噗——”时修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胸前的衣襟瞬间被血染红。
“王君!”谢必安连忙上前扶住他。
瑶川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有点讽刺,又有中莫名的快感,她直直的盯着时修,一字一句的说:“在听到怀生的话之时,她就吐血了,鲜血染满了整面镜子,整个妆台······”
“够了,瑶川你不要再说了。”谢必安看着时修嘴里的血越流越多,厉言出声打断瑶川的话。
瑶川没有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比她身上的嫁衣还要红,神君要找您算账,她拦住了神君,当时她就已经神志不清了,再然后她昏迷了一个月,醒的时候正遇上煦柯带人攻入招摇山,下午就来还了聘礼。属下说完了,先行告退。”
瑶川转身离开了晟归殿,没有去管鲜血衣襟浸湿了衣襟的时修,走出殿外,她看着冥宫城楼上的灯火,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觉得心中这一百年的憋闷终于吐出来了。
“王君,您没事吧?”殿内的谢必安扶着时修,眼底满是担忧。
“无事,你退下吧。”
谢必安看了一眼时修,在退下前还是说到:“王君,属下觉得您现在的状态不适宜去见狐帝,不如等到天帝大婚的时候再找机会见面,这样狐帝也就没有理由拒绝您了。”
“嗯,本王知道了。”
这一天,时修没有见任何人,就像和初来退还聘礼的那一天一样,他把自己关在晟归殿里,地上满是酒壶,殿里充斥着酒气,他衣衫凌乱,想来束得整齐的头发也披散开来,有些沾了酒液,看着十分狼狈邋遢。
他的手中握着一个荷包,是最开始的那个天青色绣梨花的,玄色绣彼岸花的和绣九尾狐的那两个,全都因为他这一百年来日日赏玩,以寄思恋之情,而变得有些旧了,他怕坏了,就拿了匣子封存起来。如今还能让他握在手里的只剩这最初的这个了。
他有些泪眼朦胧的看着手中的荷包,脑海里全都是她的音容笑貌,虽然未曾见过当日她听到怀生的话的反应,但是他脑海里全都是她悲痛欲绝的眼神,还有鲜血染满她衣襟的模样。只要想想就觉得心疼不止、心神欲裂。
但是自己居然过了这么久才知道这一切,可笑的是自己还以为受伤的、委屈的是自己,若是她知道了,她定会狠狠的打他一顿然后再也不见他了吧。
不,不可以,他还是有机会的,一定有机会的。
只要自己想办法,对,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让她回头的,会有办法重归于好的,他们一定会在一起的,谁也不可以将他们分开,便是她也不可以。
第二天早上,时修又是被头疼醒了,这一百年来有半数的日子都是这样。
他嗅了嗅身上的酒臭味,没有以前的习惯成自然,而是又开始厌恶起来,他看了看还握在手中的荷包,放在鼻尖闻了闻,又亲了一下。然后他将满地的酒壶和满身的酒味都清除掉。
清除后他又到殿后的温泉中泡了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仔细的梳了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从今天起,他要变回以前的样子,变回以前和她初见时的时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