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闵之体弱多病,要比花容还要娇弱,一季一小咳,一年一大咳,偏生是个酒鬼,时长在外偷酒吃,今日陈夫人难得允了陈闵之喝一小盏。今日尽兴,花容也难免沾染了一点,小心翼翼过了尽三年,这是花容第一次如此轻松惬意。
本来略有苍白的脸色,因为酒气染上一点红晕,花容撑着脑袋问:“陈闵哥,你说我以后怎么办啊……”
陈闵之非常小心的抿了口酒:“有心事?”
花容看着烛火发呆,愣愣点头。
陈闵之叹气放下酒杯:“你今日去哪了?”
花容将手藏在胳膊里,圆润小巧的下巴搁在手臂上,陈闵之恍惚回到了少年时代,那个时候花容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天天在外惹事后,回来又可怜巴巴的求他,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早就不是那个意气风发想要掀翻世界的少年儿郎,天真的姑娘没了父亲的庇护,竟然飘落至了这里。陈闵之当然明白,比谁都明白,花容的为难,皇权之争,生死一线,最先波及的却不会是当事人。
“可是周博文找你了?”
花容扬起一个天真笑意:“什么都瞒不过你,以后你不当官了,去开个算命铺好了。”
“我只能猜人心,可算不了天命。”陈闵之皱眉,过了半晌,才郑重开口:“花容,他们顾家的争斗,都是刀刃上走路,摇摆不得,你可想过你要靠哪边?”
花容微微仰头问:“若我站陛下,陈闵哥当如何?”
“那就心狠到底,配合周博文,先拔除罗安眼线。”
花容未想过陈闵之竟如此决然干脆,像前靠了半桌,问曰:“哥,你……可选清楚过?”
陈闵之愣:“为何如此问?”
“我相信我爹的教导和陈闵哥的为人,你不该如此容易倒戈一边才对。”
陈闵之垂眸:“谁知道呢,这世上太多身不由己,此情此景,也……非我之心愿,不过是无人可选罢了。”
“你本想选哪边?”
陈闵之叹气起身:“谁知道呢……想扶持正统,可中央无能,若随九王,造反,不过早晚的事。”
花容忽然扬声调笑:“你不怕我揭发你今天说的?”
陈闵之转身看着花容,眉眼有着几分自信与从容:“我什么心思你家那位一直知道,本来我就是他千方百计挖过来的,你告诉他他也无所谓,至于周博文,告诉他更无妨,说不定我还能多分保障,周博文在泗州孤立无援,不会放弃我这么一个盟友。”
花容惊讶:“他知道你心思不纯,还愿让你担如此重任?”
陈闵之点头:“若非如此心性,我也不会一直待到今日了。”随罢,又抬起袖子,摆摆手“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你可想好到底要站哪边。”
花容用手撑着脑袋,笑问:“你会帮我?”
陈闵之垂手重新坐下:“这要看我家师妹的口才,这些年可有长进了。”
花容又用双手撑着下巴,陈闵之的家朴实无华,就连那天井也无甚花样,灰扑扑一片,着实无趣。
“你这房子装的可真不精致。”
“周博文的房子就好看?”
“人家崔家夫人指点的,当然漂亮,那为花丞相的府邸可就更漂亮了,就是殿下的府邸也没他的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