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修泽看着门口，曾经的恩师，现在的丈母娘，眼里闪过一瞬间的不自在：“老师，说背叛多难听。与其说是背叛，不如说是本该的结局。老师，这件事当时就算不是我做，也会有别人在做。敌人的强大，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对于我而言，又是一个机会，我为什么要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不自己试试呢，您说是不是。”

是，当时他的确可以说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内心自卑到极点。

他出生不好，一路杀进名校又成了老师的学生，像他那样的出生，能成为老师的得意门生，不知羡慕了多少人。

可他不满足。

他想走得更远，让更多的看到他。

“修泽，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没有想到，在利益面前，一切都太漂浮了。你如果一直跟在我身边，你现在怎么也是研究员级别了，待遇不知道有多好。你再看你现在，你又得到了什么，你现在回到国内，就像是过街的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老师，您不懂。”何修泽苦笑一声：“我追求的东西，你们永远不懂。在国内，我只能顶着你的名声生活一辈子，然后还得娶你女儿，这样人人都会说，我是靠着你的关系上位的，不是我自己的能力。”

“是，您是把我带进了实验室，并且让人担任主要负责人，结果呢，人家说，这个小伙年纪轻轻的，能力也就那样。要不是因为白老的关系，他连实验室都进不来。我明明那么优秀，能力也相当突出，可是他们看不见，他们只看见我与您的师生关系。”何修泽说起往事，心里就十分不甘。

听着何修泽的理由，白六娘心里除了痛心还是痛心：“修泽，你到底小家子气了。你要明白，你能成为我的学生就已经代表你的能力。你跟了我这么久，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一般不收学生，如果收绝对是能力超好的。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能力虽有，心胸这么窄。你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嫉妒你的人自然一大把，结果别人没当回事，你自己却当成了一回事。”

“修泽，你想过没有，你能当上实验室负责人的确是因为我的因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只能从一般的实验员当起。你下面有那么多有资质的老人，他们没有当上一官半职，对你心里自然是有气。但这事是我决定的，他们不敢在我跟前说什么，只能在你跟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结果，你不仅不上进，不想着如何做出一番成绩来，却把他们的话听了进去，做出这等大不义的事情。139条性命，这样的事情，你当时是怎么下定决定要做的。”白六娘闭上眼，接受不了，这起爆炸案跟自己也有关系。

这具惨案让她想不明白很多年，现在才发现，是她当年一个决定才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

说到底，她才是罪人。

如果不是她把何修泽调到实验室担任要职，也许这起惨案不会发生。

“他们手里有我的把柄，我酒后调戏了一个姑娘，他们要把这件事情曝出来。我知道，这件事一旦曝出来，我这一辈子就毁了，所以我答应了与他们合作。老师，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们是要炸毁实验室，他们只是教我如何做，并且如何逃出这里，其它的一切我一概不知。我也是出事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当时我也十分害怕，也十分后悔。”

“何修泽，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实验室139条人命，就因为你的私心给毁了。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看上的男人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你说。”海歌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也是不知情的，我也是被骗了。”

“一切有因皆有果，你当年犯下了这样的事，你现在想要离开，这肯定不可能。”愉家大哥带着人进来，他身后是清一色的警员，个个手上都踹着真家伙。

何修泽看着出现的警员，腿一软。

他知道，他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了。

当年的案子震惊国内外，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修泽，事到如今，你如果坦白从宽，交待出幕后之人，你的下场可能还好些。”白六娘语气装满沧桑，像是一夜之间沧老了许多一样。

何修泽只是坐在地上，像霜打了的茄子，一坐不起。

愉大哥对着后面的警员挥了挥手：“把他带走。”

何修泽被警员带走了，白六娘只觉得眼前一黑。

“干妈，干妈。”海歌大骇。

顾老替白六娘把了一回脉：“气火攻心，所以才晕过去了。”

当年的得意门生直接导致了当年的惨案，这样的结果白六娘肯定受不住，这也意味着，她自己也是半个凶手。

如果不是她把何修泽带进实验室，也许一切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白六娘睁开眼，只是看着天花板，眼角湿润：“老顾，我对不起那139条人命，更对不起他们的家属。”

罪孽呀真的是罪孽。

“有句话何修泽说对了，就算他们不找上何修泽，也会找上别人。实验室被他们盯上了，他们就会想办法破坏的，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里压力，你把一切都揽自己身上，心里怎么受得住。”

白六娘摇摇头：“老顾，我的身子我清楚，经历这么一事，大概也就这样了。我就此去了也好，去到地下给那139条人命赔罪，活着对于我来说，才是真的遭罪了。”

海歌听着白六娘的话，握住她的手：“干妈，你不要丢下我，我只有你了，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