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心中生出难以言说的情绪，她抚上胸口，感觉有些许喘不过气，也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她倒也清楚，这种感觉是源于内心，并非受到外力影响，只是她……始终没有放下过去种种。

算起来，她在这里也待了许多年了，若是按照前世的年岁来算，甚至她都不算很年轻了，然她只觉光阴匆匆，人事虽然在变，对于年龄却不太在意。

她的容貌与刚来时相比，完全没有老去的迹象，不过是周身气质更沉稳了些罢了。

修仙者们惯用十年百年当做计量单位，都是因为自身的寿命绵长，对于凡人，他们一生的时间，也许只够修仙者们闭个关而已。

如此遥远又可怕的差距，将同一世界的两类人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云华清楚的知道这件事，也经常会想到，只是每次想到她都尽量不希望自己往更深的方面思考，思绪最多停留在修仙界，再也不敢往更远去。

她有些害怕，不太敢面对前世的种种。

这是逃避，再清楚不过了。

可她注定回不去，就算有机会回去，也无法放下今世种种，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要做这种假设的选择，于是她便不去思考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

可此时此刻，这些事怎么也忘不掉，反而一桩桩一件件越来越清晰的浮现在她眼前，她的爸妈，她的弟弟，面容真切地仿佛就站在她眼前。

她再次回头看去，来路又隐入了云雾之中，只剩前方与脚下。

云华站在原地闭上眼前，过了好久，才轻轻叹息一声，抬脚走了上去。

所有的幻影在脑海中消失了，仿佛阳光下的泡泡。

她只觉胸口空了一块，却也有种轻松感。

“或许，这便是修仙路。”她望着前方，低语了句。

再往上的阶梯除了越来越窄，越来越旧，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异常了。

只是云华却感受越发深刻。

这分明就是模拟了修行之路，从芳草茵茵与凡界一般无二，到远离凡时亲朋好友，一个人走，路越走越窄，路上所见的生命也越来越少，最后的那一个台阶，只容得下一人站立。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却十分孤寂的感觉。

这只不过是一种抽象的模拟，便让人十分感慨了，云华难以想象，真的到了那个境界，看着以前认识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又是何等的滋味。

那么修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尽头又在何方呢？

她长长叹了口气。

摇摇脑袋不再想这些事了，再想下去估计自己都能抑郁了。

“咦？”

耳边传来一声轻讶，将云华惊得回了神。

她定睛望去，眼前景象又不知什么时候变了，那青石板阶梯又恢复了原来看见的样子，白玉雕琢，晶莹剔透。

她正站在阶梯的最后一层，再上一步则是一座白玉塔，耸入云端，巍峨壮丽。

她的视线定格在白玉塔前盘膝而坐的那个白衣男子身上。

他模样俊秀，头上别着一根白玉簪，见云华看过来，便翩然起身，在这白玉塔的映衬下，颇有几分仙人的感觉。

“我以为只有我这么快通过呢？没想过竟然还有人。”他再次出声。

云华拱了拱手：“道友也是参加至境试炼的人吗？”

“那自然是了，否则我也不会出现在此处的。”

男子笑了声，“不过你们纵然找到这里也是白费事，那乾坤殿注定是我的。”

云华挑眉，这人这么有自信？

要知道能走到这一步的，那必然不是寻常人。

不过这人的气度也是非比寻常，不知道是哪个大家族或者门派出来的，连修为她也看不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