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追鸩拿起白瓷杯一饮而尽,茶汤微烫,加之饮用过急,他不自觉咳嗽了起来。
初年盯着他咳红的脸,轻眯起了眼睛:“不怕我下毒么?”
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杯盏,追鸩摇头,过往暗卫的经验告诉他这茶汤是没有问题的,再者,即便有毒也罢,正好一了百了。他幽幽开口:“毒死也罢。”
一丝寒意弥漫开来,初年的脸上早已平添了几分阴郁:“呵呵,真是可惜,没有称了你的意。”
目前的情形,追鸩好似一只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颇有几分悲凉的气氛。
初年好听的声线再度扬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当时为什么一声不吭离开?”
彼时,战乱正盛,果实在血统纯正的初年身上起了负面效果。追鸩因而十分幸运不用再次服用。
他们二人是唯一的幸存者,埋头躲入了幻境,相依为命的生活并不苦涩,反而美好的让人留恋,只不过突生变故…
“说,为什么会不辞而别?”
悦耳的声音唤回了追鸩的思绪,他抬眸,幽暗的眸子中随之多了几丝清明,他仍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见对方不为所动,初年似是更加恼怒:“滚吧。”
彰显愤怒的,还有那一只摔得四分五裂的茶盏。
高大清瘦的身形正欲转身离去,追鸩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是,你若要嘱咐我做什么,知会一声即可。”
追鸩的声音在空气中消散,无人知晓他看似不为所动之下,暗藏着怎样的波动。
“慢着。”
初年凝着眉,细细打量着追鸩,他薄唇轻启,语气淡薄如冰:“走之前,先把这个吃了吧。”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薄雾,幻化成人形,端着一只瓷白的盘子,似是飘了过来,盘中黑色的果实流淌着汁液,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寒意仿佛侵入骨髓一般,追鸩忽而觉得脑中轰鸣,连带意识亦要随之崩塌。
是他错了吗?是他不该瞒着这个所谓的真相吗?
他喃喃着:“初年,你若是真的好奇真相,唯有杀了我才可以,毕竟我从未…”
接下来的话尚未说出口,他眉心的囚字忽而再次显现,颜色变得更加明亮,追鸩躬下腰身,像是隐忍着剧痛一般,面色苍白,豆大汗珠滑落。
感受到对方的痛处,几乎下意识,初年急忙上前拥住了追鸩,他细白的手指轻轻覆盖住了追鸩的眉心。
他并没有动用幻境的力量,似乎是哪里失控了,明明他一直操控很好,是怎么回事?
眉心的光亮越发刺目,灼伤了初年的掌心,鲜血一点点流出,不知过了多久,光芒逐渐微弱,混杂着血腥味的空气逐渐淡去。
初年抬眸,他面色沉静,望向自己近乎被烧穿的掌心,血肉模糊间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幻境力量似乎失控了。
而追鸩此刻就躺在他怀里,眉心一片鲜红,似乎被夺去了灵魂一般。
呵呵,即使他初次和幻境融为一体之时,也没有操控的如此糟糕。
掌心的骨肉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愈合,初年嘴角扯过一丝讽刺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