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快下来。”黄芳芳喊着她的爱徒下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后者脸色的异样。
林婷婷失落了好一阵,慢慢从台上走下来。走回位置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朝对面瞥了一眼。
维丽娅依旧端庄美丽,在国外,她也是顶着“冰美人”的头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安德鲁家族的血统皆是如此,安德鲁家族的女人不愁嫁,即便是外戚也是如此。
她看出来,多数时候是他在示好,他很温柔,很体贴,林婷婷不得不给自己找理由,安抚自己有点受伤的小心灵:或许他是个感恩的人,偏偏对方又是上段时间救过他的人,所以现他跟她坐在一起,出于对恩人的感激,事事都以她为先吧?
她希望这样的解释可以说服自己的。
“各位,我这个大马的徒弟如何啊?”黄芳芳笑着问众人,脸上分明是自豪的神采。
众人齐声道:“芳芳,你这个大马的徒弟好厉害啊。”说这话的时候,多半的人都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人家的实力就摆在那里了,否认不了的。
这其中有个女同学道:“芳芳啊,没想到啊,你这一回来,可把我们都比下去了呀,看看我们几个,都没有闯出什么好名头来,真是惭愧啊。”
黄芳芳一看,是她以前宿舍里睡在她上铺的师姐,于是笑着说道:“于师姐,你这是取笑我呢。我怎么听说,你把钢琴界里最有才华的一个学生都收归到名下了呀。”
她的这位师姐,以前在北音的时候是钢琴系的高材生,如今毕业了,也在北音执教,是孟菲菲那个系的,就在今年,在一众考生中,她独具慧眼,招收了一个学生,那个学生四岁学琴,钢琴弹得特别的好,在北音的一众天才神童里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
听到黄芳芳盛赞她的弟子,这位师姐笑得咧开了嘴,连声说:“哪里,哪里比得上你呀。”
一提到钢琴,孟菲菲教授的脸色就有些灰败,吃饭吃了一半,就说身体不适,要先回去了。
纳兰忙起身,拿车送她回去。
本来刘玉锋也是要跟着送的,但纳兰说了,殷玲教授还在这呢,待会由他送殷玲教授回去,自己来送孟菲菲教授就可以了。
把孟菲菲教授搀扶上车,纳兰拿出百花油,递给孟菲菲教授。她知道,自己的这位干妈有头痛症,一想多了就犯病。
孟菲菲教授坐在副驾驶,背靠着柔软的椅背,闭着眼睛,将百花油在太阳穴上搽了几下,这才感觉舒服一些。
“又想起国铭哥了?”纳兰问道。
纳兰知道,“国铭”这两个字是孟菲菲教授的死结,任何人都提不得,即便是她的老伴任飞扬教授,一提起这个名字她都要跟他急。但是,现在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来,也该原谅了吧?
“你跟我提那个人干什么?”孟菲菲果然不悦,睁开眼睛瞪了纳兰一眼。
纳兰笑了笑。她的干妈孟菲菲教授与殷玲教授年龄相仿,都是快七十的人了,居然还有想不开的事情。
“干妈,你呀,就别再纠结了,你再这样下去的话,这头痛症能好吗?”她劝道,“过去的事情,咱就让它过去了,好不好?”
孟菲菲教授别过头去,不出声。
纳兰知道,孟菲菲的性子一向刚强,当年的事情真的伤透她做为一个母亲的心了,不然的话,她不可能跟自己的儿子断绝关系,而且,一断就是几十年。
她询询诱导:“干妈,你呀,就是太要强了,当年的事情,你若能退那么一小步,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了。你就放手,让国铭哥去选择自己以为幸福的生活,等他撞得头破血流了,受了教训之后,你再说他也不迟呀。”
毕竟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孟菲菲的火爆脾气也有些收敛,也能够把别人的话听进去一些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当时真的是太气了,我好不容易把他养这么大,他居然不要我这个妈了,居然跟着别人跑了!现在好了吧,被我说中了吧,没有好果子吃了吧……”
纳兰笑:“干妈,如果国铭哥有你这样预测未来的能力,他就不做你儿子了。人生嘛,总要经历了一番,哪怕是脱层皮,才会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样,才会对以后得之不易的生活倍加珍惜。这就是国铭哥的人生,你代替不了国铭哥的。”
孟菲菲教授深深地叹了口气。以前这个干女儿也曾这样劝过自己,但是当年的自己的确是被气糊涂了,想着用逼/迫的方法把儿子给逼回来,不曾想,这个儿子也倔得很,即便是在外头撞得头破血流的,为了那可怜的自尊,死也不肯回头,令得她这个做母亲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肯定是恨死了自己这个母亲了,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百般阻扰,到头来却换得如此的结果。早知道如此,倒不如不管这下一辈的闲事,反正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让他们自己郑重选择,然后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或许也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她想,若不是当年自己的苦苦相压,而是给儿子更多的主动权,并告诉他,人生一旦作出选择,便没了回头路,而今后的一切的一切,都必须自己承担起来。如果自己当年理智一点,不要去阻止儿子,而是对儿子晓之以理,把他当成一个成年人对待,或许儿子也不会与她对着干,或许会正常思维,从而做出正确的判断。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而这个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纳兰见孟菲菲教授沉默不语,知道她的内心有所触动了。她想了想道:“其实我的这个国铭哥啊,就是被/干妈你教得太善良了。那个女的欺骗他,说是有了他孩子,逼着他跟她结婚,他就信了。等国铭哥被赶出家门,她一看形势不对了,就抛下国铭哥跑了。说到底,国铭还真的太可怜了,这么全心全意付出,什么都不要了,那个女的居然还骗他,你说他冤不冤啊。”
孟菲菲教授冷哼一声:“有什么冤不冤的,他这是自作自受。”
纳兰笑了笑,也不点破她。这些事情其实她早就让殷玲教授告诉她了,听殷玲教授说,她听了之后,一连好几个晚上都失眠了。现在她这样说,明摆着就是拉不下面子。
说到当年,真的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了。有些时候,关爱孩子,方法用得不对的话,反而害了孩子。对于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孩子而言,亲情总是靠边站的。如果当年孟菲菲教授能以一种责任和担当来提醒国铭哥的话,并放手让他选择的话,也许国铭哥就不会这样毫无理智的选择与自己的母亲对着干了。
纳兰想了想,又道:“我还听说,国铭哥早些年在洒吧给人家唱歌,一次酒吧发生混战,他还被人家用刀砍断了一小截小手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