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他真心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一件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突然就那么轻易的实现了一般,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无法相信纳兰就是陆建波老师的徒弟,更不敢相信如此温柔,如此善解人意的纳兰,竟然就是那个揪住一首曲子不放,把他折磨了整整两个月的那个陆建波老师的爱徒!
他有一丝的迷茫,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样的纳兰。他印象中的纳兰,是温柔可人的,他印象中的陆建波老师的爱徒,是强悍无理,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现在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居然重合成同一个人,他有点接受不了。
他就这样努力克制着自己,克制住自己满脑子的疑问,一直捱到比赛的结束。金象奖歌曲大奖赛的决赛时长两个半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主持人宣布比赛结束,歌手谢幕,观众退场,裁判退场。他四处寻找纳兰的影子,他有很多话要对她说,他有很多疑惑还没来得及问她,比如,她真的是意大利著名音乐作曲人罗斯福的首席大弟子维丽娅吗?她真的是早年拜在陆建波门下,是陆老师口中引以为傲的那个得意弟子吗,还有就是,为什么这么多的秘密,她都不告诉他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就这样带着所有的疑问,追寻着纳兰的影子。终于,他看到她了,她正搀着孟菲菲教授下楼,去的方向是停车场,想必她是要送孟菲菲教授回家的。
他没有别的想法,就这样看着纳兰和孟菲菲教授上了车,然后跟了一路。
纳兰送了孟菲菲教授回北音,自己则倒车出了北音,转向自己居住的小区。
他就这样在后面跟着她,他想,待她到家之后,再上去找她,他真的有很多话想问她,一刻都等不了。
纳兰白色的车子在前方不急不缓的前行着,他也不急不缓的跟在她的后面,与她保持着约莫一里的距离,只要保证她的车子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就行。
就这样约莫跟了两分钟,其实她家住得离北音并不太远,只要再过一分钟左右就到了。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彭”的一声巨响,把正在沉思中的他震得瞬间清醒过来。
前方有一段路是没有路灯的,想必交通事故就这样发生了。
他停下车,降下车窗,探出头去看。他看到,纳兰白色的车子已经停下,在她的车子前方,紧挨着另一辆蓝色的车子,那蓝色的车子一看就是违章驾驶,逆道而行,特别又是在这种没有路灯的路段,不用说交通事故是避免不了的了。
纳兰的车发生了车祸?
这个想法一进入他的脑海里,他觉得心脏猛然紧缩了一下,整个人差点要惊跳起来。下车打开车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都好像有些发抖。
前方两辆车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在那一声巨响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但这样的平静却令得他没来由的产生一丝的恐惧,他一步一步的走进那两辆车子,这份恐惧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没有路灯的路况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只能借助着天上清冷的月光,还有其他地方传过来的光亮,勉强看清两车紧紧挨着,可以说是在“亲密亲吻”在一起,黑色的车子的车头还好,只凹进去一部份,但是纳兰的那辆白色车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车头毁损得严重多了,车头严重变形,车头的玻璃也裂了几道裂缝。
黑色车子终于有了一些动静,有个三四十岁,满面胡须的男子踢打着车门,这才把车门打开,连滚带爬的爬下车来,坐在地上呼呼地喘气,显然也被自己导致的撞车意外给吓到了。
他走近前去,一股浓烈的酒气正从那个男子身上散发出来。
“你居然醉驾?”刘玉锋怒不可遏,揪住那人的衣领,把那个人从地上拽起来,就要打他。
那人本来醉得厉害,如今也被吓醒了一半,被他揪住衣领提了起来,脖子被扼制住,说话也不利索,他断断续续地指着前面道:“那车,那车……还有人……”
刘玉锋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真是气糊涂了,都这个时候了,当然是救人要紧啊,这笔账待会再跟这个酒鬼算。
他扔下那个酒鬼,冲到白色车子的旁边,拼命拉着被撞得变形的车门,一边拉着一边叫道:“纳兰,纳兰。”
这个时候,有一台蓝色的小车经过,见此现状,车上坐着的两个年轻小伙子也赶忙跑下车来帮忙。三人合力,终于把变形得厉害的车门打开。借着后来的那台车的车灯,刘玉锋看到纳兰整个人仆在方向盘上,气囊已经打开,侧着的脸庞上,一缕鲜血正从额头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他忙招呼另外两个小伙子帮忙,三人合力把纳兰抬了出来。
纳兰看样子像睡着一般,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万幸的是,她的身上除了额头撞破之外,并没有其他外伤,看起来气囊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纳兰,纳兰!”他抱住她,不断地喊着。他不敢随意摇晃她,只得一声一声的呼唤她,希望可以叫醒她。
但她就这样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安静得令人不安。他无措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先前在心里储存的对她的埋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他不要再去计较她为什么要骗自己,不要再去计较她为什么对自己忽冷忽热的,不要再去计较她以前的过往,他只要她好好的,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哪怕时不时的调侃一下自己,哪怕像录那首曲子那般折磨他,他也不介意,他只要她好好的,哪怕拿自己的生命去换。
那一刻,他才发觉,自己是这般的在意这个烟花般的女子,这般的爱着她,他与她的纠葛,只怕是一辈子都挣脱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