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后的维丽娅越来越忙,在她的导师,著名意大利作曲家罗福特先生的悉心教导下,迸发出她作为作曲人惊人的天资与聪慧。她经常跟着她的导师罗福特先生到各处讲学,帮着导师整理资料,谱曲,她的曲子被国际上越来越多的明星传唱,她成了众人眼中的名人。
但是维丽娅非常的低调,她拒绝任何的节目采访,只接受了一两个杂志的专访,只匆匆的在杂志上露了个脸。
大二下学期,维丽娅陪着导师罗福特先生到中国北音讲学,导师把一些资料资料遗漏在了北音,她便又与露西一起,到北音拿资料。回去的时候,坐在车里,车开动了。露西发现车后面跟着一个人,便对她说:“维丽娅,你看后面,好像有个人在追我们的车,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维丽娅回头看了一眼,淡淡道:“不会的,我们在北音也没有什么特别认识的人,应该不是追我们的车的。”
“可是......”露西很是疑惑,她十分肯定,那个学生模样的人就是追她们的车的,因为,当时她们的车子一出校门口,这个学生就追过来了。而且,这路上除了她们的车子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车子。“维丽娅,我可以肯定,他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是吗?”纳兰的语气很轻很淡。
“哦哦哦。”露西像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维丽娅,我想起来了,那个学生,那个追着我们的车子跑的那个学生,就是你电脑里保存的照片上的那个漂亮的中国男孩啊,叫什么……哦对了,就叫小锋。难怪我一直觉得这人那么面熟,居然没有认出来……”
但是纳兰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坐姿,目视着前方,一点都没有要回头看一眼的意思。只是,扶着车门把手的手指却缩紧了。
一直朝后面看的露西又发出一声低呼:“看,维丽娅你快看,他摔倒了。”
她终于无法自欺欺人的保持着镇定了,回过头来,透过车子的后面的玻璃窗,她看到了车子后面不远处,一个人影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身子还有些摇晃。他追车追得太快太急了,这一跤摔得不轻。
但是,他似乎不肯放弃,揉了揉膝盖,居然又继续跟在车子后面追着跑。
露西看向她:“维丽娅,我们要不要停车?他好像是来找你的。”
“不了,我们走吧。”她的语气依旧很淡,但紧紧抓/住沙发边缘的手指却由于用力过度,指关节泛出了白色。
露西不由在心里叹气。她知道维丽娅肯定是一早就认出那个中国男孩来了,但是为什么不下车去跟那个男孩打声招呼,叙叙旧呢,哪怕告诉那个男孩,自己过得很好之类的话也行啊。
露西觉得自己真的看不懂维丽娅。
自那次之后,维丽娅不再去北音,除了非去不可的极端正情况之外,她都让露西代她去。而这一晃间,又过了一年。
但露西一直关注着那个中国男孩的近况。外面冰雪初融的时候,露西告诉她,那个男孩谈恋爱了,跟同校一个长得很是漂亮的女孩,两个人看起来很登对。露西还告诉她,那个中国男孩跟那个同校女生在一起,是因为那个同校女生也失声了,他要照顾她,所以跟她在一起了。
那个时候,她正在弹钢琴,具有演奏级水平的她,居然平生第一次,在露西面前弹出了一串错乱的音符。
露西明白,她的心乱了。
她索性放弃弹琴,把脸埋在双手之间,过了许久,她抬起头来,拂去脸上的水光,她说:“他怎么这么傻?”
冬天过去,春天来了,万物焕发着蓬勃生机的时候,露西却告诉她,那个中国男孩与那个同校女生的爱情崩了,分手了。
她震惊的抬头,却没有说什么。那一夜,琴房的灯持续亮到天明。第二天,露西看到她的案头上,多了两首新谱的曲子,其中一首,露西后来知道了,就是那个中国男孩的成名曲。
露西知道,她的心里面是有那个中国男孩的,而且,很爱很爱。但是,她自始至终都不肯去见那个中国男孩一面。
最后,露西实在受不了她这样自苦着,问她:“维丽娅,你就不想亲眼看看,当年被你半道抛弃在音乐路上的那个中国男孩,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吗?还有,如果一段感情你要了结的话,亲口向对方说出来,不是更好么?”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看着露西,看了很久。
第二天,她就买了机票,回国了。
也许,露西说的是对的,自己这样的一副伤病的身躯,的确不能再拖着他了。如果这场跨越了十年的思念需要一个了结的话,她想亲口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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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锋失魂落魄的走下楼,走到小区的花园里。
心口处,疼痛排山倒海,他按着胸口,扶着小区边上的灯柱蹲了下去。
过往的时光里,流年喧嚣,造物弄人。
记忆中,金子山上,漫天烟花里,她看着他,眼眸里犹如深井,却泛起阵阵浪花。她说:“无所谓了,至少我知道,这些年来,没有我,他一样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他有成功的事业,他有人生完美的轨迹,他正按着所有人期冀的那般,一步一步实现着他的理想。当然,他最终也会实现他的愿望的。他会拉住心爱/女子的手,同台放歌,深情凝视,做一对人人羡慕的伉俪佳偶。”
“你恨他吗?”他再问。
她凝视着他,慢慢的摇头:“不会。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很美好的快乐时光,相互扶持,并且为彼此交付过真心,我们的分开,有着迫不得已的苦衷,但对彼此来说,却是最好的结局。我说过,这个世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要力求圆满,艰难取舍,只要得出的是一个对彼此都好的结果,那就是圆满了。这些年来,因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我负他良多,也让他为我伤心许久,我不能再伤害他了。我选择放手,让他去过他期冀的生活,他的人生会更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