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阳光很美好,洒在袁曦的脸,袁曦的浑身都懒洋洋地,她从柔软的大床坐起身来,她觉得头又昏又疼,很多东西从脑袋里朝外,一刺一刺地想要钻出来,她揉了揉脑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小曦,你醒了啊,睡得还好吗?”坐在床头的女人,省事的短发,脸色有些憔悴,身材娇小,眼角画着淡淡的眼影,她正低头,旋转着手中的水果刀削着一个苹果,将苹果削到皮拖成长长的一条,却根本不断。
“妈妈?”袁曦有些迟疑地说,她又眨了眨眼,一圈圈各种颜色的光晕重合,觉得眼前坐在阳光中的女人,显得有些不真实,她揉了揉眼睛,“真的是您吗?”
袁曦怎么可能忘记这张脸,那是她的生身母亲,冯星语的脸。
袁曦发觉她又躺在她的卧室之内,又是那一间熟悉的旧屋,阳光又一次将这间屋子充满,母亲就这样微笑着坐在光明之中,她素白的手优美而纤细,那是一双很稳的手,袁曦曾经无数次看到这双手,画出一张张精美的图画。
环绕着母亲和袁曦的大床的,是一张张油画,有的接近完成,有的刚刚被勾勒出一个简单的雏形,满地都散落着笔杆,墙头有五颜六色的颜料肆意飞溅,袁曦的视野在一瞬间几乎被各种乱七八糟的色彩给充满,她觉得眼睛晃得有些疼。
“小曦,要吃苹果吗?”微笑的母亲这么问袁曦,她对袁曦举起苹果,苹果被削了一半,露出白色的果肉,苹果在母亲的手心旋转。
“谢谢您,妈妈,可是我现在不想吃东西,”袁曦有些迷糊地摇着头,她又一次觉得自己的头好痛,“我记得,您不是……”
“小曦,你知道一个禁忌吗?我们不能对着镜子削平果,尤其是在午夜十二点之后。”冯星语却根本没有回应袁曦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手中削苹果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听说过这个禁忌,”袁曦脑中有着模糊的印象,可是她竟然想不起来不久之前是谁当着她的面,对着镜子削着苹果,“我只是知道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不好的事。”
“这是对临杨本地一个远古仪式的重演,在很久很久之前的太古时代,我们的先祖,会面朝着铜镜,用刀刃割下仇敌的头皮,作为对神的祭祀,”冯星语慢悠悠地说着,“时至今日,神仍然记得过去的那个仪式,当我们以这种形式重演那个仪式的时候,神就有可能将我们拉入我们想要前往的那个领域。”
袁曦转头,顺着面无表情的母亲所看的方向转头看去,发现大床的左侧,立着一张古朴典雅的穿衣镜,袁曦看到穿衣镜里,瞪大双眼的自己坐在床,身穿着睡衣。
看到本来应该坐着母亲的地方,空无一人,只剩下一把水果刀,悬浮在半空,旋转着削着一个苹果,可是苹果正不断滴着血,血掉在地,滴答滴答。
“妈妈,为什么我在镜子里”袁曦转头看着始终微笑的母亲,她的问题刚问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可怖的画面,“可是我记得您……已经死了啊。”袁曦颤着声音说。
“我已经死了吗?”冯星语削苹果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她的水果刀割破了手指,她脸的表情却浑然不觉,“小曦,你能告诉我,我是怎么死的吗?”
袁曦觉得这样的对话节奏尤其诡异,一个本来应该早就不在人世的人突然坐在你的面前问她是怎么死的?
“或许是我做了个怪梦吧,我的头有些不清醒……”袁曦只能不确定地说。
可是等到袁曦回过头的时候,她却看到自己的床头,红色的丝袜垂吊着的女人,吐着舌头、眼神怨毒,正死死地看着她,尸体就在她的面前左右摇摆。
袁曦被突然出现的尸体吓得几乎丢了魂,她一个翻身摔到了床下,她看到手边的地还放着那个削了一半的苹果,苹果在不停地流血,袁曦的手撑在血泊里,沾染了满手刺目的血渍。
袁曦看到她的床底,不知何时阴暗处已经爬满了蟑螂,蟑螂还在不断地从床板掉到地,密密麻麻的蟑螂堆在一起,看的让她背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很多蟑螂爬向掉在地的苹果,飞快地啃噬着苹果,再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果核。
袁曦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跑到卧室的厕所里,她打开水龙头,将沾满血液的手伸进水龙头,发疯了一般搓着手,但是越洗,反而双手沾染的污血越多,到最后,满手的血甚至将洗手池里的水都完全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