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之屏听不出方原言中之意,连声道,“是,是!”
“至于贪腐,对贪腐零容忍,那是对外宣传的,之前在公开场合,有些话我不能明说。在私下,我要告诉你,无论什么都要有度,贪腐也不例外。银子,谁都喜欢,但银子是赚不完的。不要指望着一人当官,三代都衣食无忧。所谓厚德载物,德行不足,贪再多的钱财,非但不是幸事,而是祸事!”
这句话其实也是套话,但吴之屏却听话听音,听出了端倪。有些套话,身为摄政王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比如说可以容忍适度的贪腐。也绝没有一个皇帝敢在公共场合,或是当着外人直言,贪腐零容忍是套话,官员可以适当贪腐。
既然方原这么说了,证明方原是将吴之屏当成了自己人,在和吴之屏交心。再换句话说,方原根本没有要惩戒吴之屏的想法。
吴之屏暗暗的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儿落下了一半,脸上的阴霾也消失了大半,忙道,“摄政王教训的是,下官牢记在心。”
方原点了点头道,“吴巡抚,福建,乃是大明夺取南海周边诸国的左勾拳。这一记左勾拳有没有力,就全在布政司,还有闽商商会是否给力了。福建布政司这几年对台湾府的统治,对吕宋的扩张做得很好,你功不可没。”
“我封你的夫人为三品诰命夫人,荫两代,希望你再接再厉,坚决执行对吕宋的扩张,能将吕宋全岛拿下来,我会再行提拔重用。”
吴之屏未曾想到方原不仅不罚,而且还给他封妻荫子,慌忙跪在地上,连连拱手道,“摄政王大恩,大恩!下官必”
方原不想听他后面的套话,将他扶了起来,笑道,“吴巡抚,起来吧!我不是皇帝,无须跪拜。”
干练的贪官,和闲谈的清流,方原会毫不犹豫选择干练的贪官。
待吴之屏起身后,方原突然问道,“吴巡抚,我想问一下,闽广境内,是否新建了一个大型的军工厂?!”
吴之屏愕然的望着他,问道,“是,是,两年前在广东的肇庆府确实新建了一个大型军工厂。”
方原一猜便中,五六百船失踪的铜铁矿,必然是用于兵器打造,自然而然就猜到闽广地区,必然建了个大型兵工厂。
方原冷声问道,“这个兵工厂谁下令修建的?!你为什么不上报摄政王府?”
吴之屏这下是真的大吃一惊,立刻敏感到其中的不对劲,有兵有军备,南部军区是想做什么?分明是造反啊!
吴之屏忙道,“摄政王,是秦总督下令修建的,下官的辖区在福建,也只是听到点风声。下官还道是摄政王下令修建的,难,难道,摄政王也不知情?!”
私建兵工厂,这放在历朝历代,都是造反的重罪。吴之屏已感觉到闽广总督府,南部军区的水深,不敢再胡乱开口。
方原冷笑一声,令吴之屏退下了,并再三叮嘱他今日之事不能有半句外泄。
吴之屏哪里还敢再留下听这种或许事关谋反的案子,忙连声应了,告退而去。
方原望着吴之屏离去的背影,脸上一抹杀机掠过。他之前本待不信秦展每年私下扣留了五百船铜铁矿,是在暗中玩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如今从吴之屏的口中证实,确实存在这么一个兵工厂,哪里还由得方原再行自欺欺人?
他冷冷的自言自语,“老四啊!老四!新建大型兵工厂,竟敢不向朝廷报备,你真的是胆大妄为,想造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