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会儿,鲤儿可没有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她人又不傻,这话要是说出来妥妥的是想找骂。
今儿女中只是报道,放的早,早上去的,中午便回来了。小时候玉雪是步步紧跟着鲤儿,天天黏着她,现在长大了一点,似乎是清楚了天天黏在一起也不太好,现如今是除了关系好,爱一起玩闹以外,倒是不会再黏那么紧。两个小姐妹现如今是都有了自己的私人时间和空间。
午间回来吃过饭后,鲤儿和玉雪便回了各自的房间,两人都有睡午觉的习惯。
沪上的秋日气温也不算低,关着窗子闷在屋里睡了美美一觉,醒来倒是身上添了一层薄汗。出了汗身上粘粘的不太舒服,鲤儿便从衣柜里找了件鹅黄底子小碎花的连衣裙去洗澡了——这裙子是干妈方太太的朋友给带回来的,虽说沪上这两年除了旗袍也开始流行连衣裙了,但这件的样式,沪上目前是没有的。
白家的人长得都好,鲤儿又是自小就娇俏,洗完澡后换上裙子在落地大玻璃镜子前一照,自己也很满意。这裙子对于鲤儿这个穿来的来说,是那种法式复古风的,脖子处有着条系带可以打成蝴蝶结,长袖,裙长也到了脚踝。自我欣赏了一番后,鲤儿找了条发带绑了头发,又蹬了双小皮鞋后,便拿着自己画的画跑去隔壁梅花居了。
“鲤儿来了啊。”
鲤儿到梅花居梅先生的书房的时候,梅先生正在看一幅山水画。梅先生擅长没骨画,尤其擅长画花枝图,但作为一个中国画大家,除却没骨画这一门,其他的都还是有涉猎的,不说是上手画,单说鉴赏,肯定是有的。鲤儿跟着梅先生学画画的这几年,不仅学了画画,还学了些古画、名画、古玩的鉴赏,甚至还被梅太太花缃秀拉去学过刺绣,只不过没多少刺绣的天分,一会会儿扎手十几次,被梅先生以“再扎下去画笔都捏不住了”为理由拉了回去。不过梅太太似乎觉得画画能画好的姑娘,刺绣怎么就绣不好了,便经常找机会逮了鲤儿去绣花。
“师傅,师娘她······在哪?”鲤儿想想自家师娘,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绣花自己是真的做不到,总不能因为玉雪有时候会跑来学会儿画画来为刺绣构图打基础,她就要学绣花去扎手啊。
看着鲤儿捧着自己的画,站在那儿脸上带着些许不确定和惶恐,梅先生就想笑,自己那夫人怕是把这孩子给吓着了。
“你姐姐半个小时之前就来了,你师娘这会儿忙着和你姐姐研究针法呢,没时间来逮你。”梅先生将看的那幅山水画平摊到了桌子上,说:“来,这幅是西北的山水画大师何秦安的作品,画法独特,你来看看。”
“何秦安先生?”梅先生之前和鲤儿讲过这个人,性格乖张孤僻,长时间隐居在大西北的各个山野间,多画山川草木、江河石岩,画风也与他人不同,笔法独特。
鲤儿最初学绘画是个巧合,但后来时间久了,便真的喜欢上了绘画,跟着梅先生见识了不少好画。今天梅先生让鲤儿看的何秦安的这幅画,画的是春日峡谷里的桃花林,整幅画的画面桃花的粉红占了一半,余下的一半除了峻峭的岩石峡谷,就是晚霞流云,整幅画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和何秦安之前的画的风格和感觉跑偏了十万八千里,要不是画上落得款和盖的章,鲤儿都不敢认这是何秦安的画。
鲤儿想了想,说:“这幅画色调偏暖,下笔较为柔和,构图独特,桃花的柔媚和岩石的峻峭相交合,大大削弱了两岸峡谷带来的锋利感。师傅,这画不看落款的话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何秦安先生画的。”
梅先生听完点点头:“嗯,我刚开始见到这幅画的时候,也不相信这幅画是何秦安所作,但落款和印章都是真的,后来找了拿这画给我的人来问,这画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跟我说了这画是真的,不过,何秦安的画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猜猜。”
“猜?”鲤儿又低头看了看这粉艳艳的画,斟酌着开口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从笔触锋利到下笔柔和,桃花和晚霞,都挺美好的。师傅,这何秦安先生,总不会是······有了心上人了吧?”
鲤儿说完,梅先生就笑了:“你啊,猜对了一半。”梅先生将画卷了起来,递给鲤儿:“是有了心上人并且已经成了婚,有了心上人后,画风就变成这样了。这画送你了,回去好好保存。”
“送我?”鲤儿接过这画,好奇的问了一句。
梅先生摆摆手:“送你啦送你啦,来,把你画的画拿来,我看看。”
就这样,鲤儿平白收了一幅画,在梅先生这儿评了自己的画,呆到傍晚和玉雪一起陪着梅先生夫妻吃了晚饭,才带着画回了白公馆。
“鲤儿,娘进来了啊。”
回了白公馆后,两人去陪了会儿老太太,便各自回房洗漱了。鲤儿下午才洗过澡,这会儿只是冲了个凉,便换上睡衣将梅先生送给她的话拿出来摊在床上,趴在床上看画。刚看着,郭万颖便过来敲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