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

刀尖堪堪贴着胸膛停下，亲枫差点被他吓尿，白可懵懵抬头，福凝面无表情，瞳孔漆黑。

“你若是敢捅自己，我就跳下去，我说到做到。”

“公主！”

福凝不言不笑，只是定定看着他。

她是认真的，白可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哈哈哈哈，看来你更适合做儿媳妇！”康阳笑道，慢慢放开福凝，福凝虚弱无力跌坐在地。

他又后退一步，离葬身鱼腹咫尺之遥。

福凝看出他的意图，揪着斗篷的下摆劝他，“你别做傻事，我们不杀你，康月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小公主，你有菩萨心肠，可惜……来不及了，”他解下斗篷，胸口愕然插着一截断箭，渗出大量的血，“大意了。”

福凝眼睛睁大，她一直闻到血腥味，以为是自己的伤口，没想到……

康阳转身面对悬崖，终于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呕出血来，生命飞速流逝。

朦朦胧胧中，他看见风姿卓越的年轻人唇畔生笑道，“哥哥，咱们去看名山大川吧，想和哥哥一起看名山大川！”

“好。”他微笑应着，胸腔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一步步往前走。

“不要。”福凝哽咽道。

他笑了笑，没有回头，“我儿子，交给你了，这辈子我最亏欠的就是他。”

他终是走了，万丈深渊，头也不回，也许，这是最好的解脱。

福凝慢慢回过头，看到白可眼里的伤感一闪而逝，几乎让人以为那是错觉，但她知道不是。

天晴了。

两人对视，舒心欢笑。

但上天似乎特别喜欢开玩笑，有的时候，残忍到无法接受。

潜身在崖壁的秦星忽然飞了出来，抱着完全没有反应的福凝直直撞向悬崖……

“玉澜，我为你报仇了！”

“姐姐！”

“公主！”

身子悬空，福凝看见了一个清清晰晰向她冲来的少年，不是黑白的，是世界生动的颜色，在坠下悬崖的最后一刻，她扬起唇角笑了笑，眸色温柔——

白可，若我死了，也要好好活着。

……

悬崖底下是波涛汹涌的江河，他们在底下找了整整三日，找见了秦星的尸首，却怎么也没见到公主的身影。

白可不眠不休在悬崖边呆了三日，脚上的伤也不让治，埋着头，固执的等待。

几乎所有人都红了眼眶，但他们知道，白可才是最难过的那一个。

亲枫从小到大没哭过，现在也是鼻头酸涩，眼睛泛红，“白可，方圆百里都找过了，也打捞了一遍又一遍，公主……不见身影，而且圣手说公主中了剧毒，怕是……”他没再说下去，闭嘴把喉头涌上来的哽咽吞了回去。

有清山也来了，他们算是达成了共识，和平相处。

他走至白可身旁，良久，才伸手试探的碰了碰，“白可。”

白可动了动，抬头，怔愣许久，然后露出一个笑来，一个孩子般天真灿漫的笑容。

有清山愣住。

他跳起来欢呼雀跃，拖着腿不知道疼，满山遍野的跑，“耶耶，该上学了，我要和公主一起上学！”

众人难以置信，泪水狂飙。

白可，疯了。

三年后。

大宅子里，亲枫大喊，“眼镜，你看到白可了吗，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了？”

“刚才还在呢，去哪了？”

亲枫：“又跑出去了，快去找！”

热热闹闹的大街上。

亲枫怔愣，一名女子牵着孩子站在不远处，柔柔看着跌跌撞撞向她走近的白可，接近，接近，然后……擦身而过……

脸上湿湿凉凉的，亲枫一摸，竟然掉泪了。

福凝完全愣住，耳边犹传来白可稚气的声音。

“这个好吃，我要给福凝，这个好看，我要给福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