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知垂着眸，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但语气却是极为乖顺的，“有知遵命。”

犹豫了一会儿，有知继续说，“金少监，厂公可有说这手下的番子是全部带走还是……”

金贤嗤笑一声：“你手里那点儿人，若不是全都带走，你这身板能撑到巩昌府，半路就该一命呜呼了。”

有知抬起头，朝金贤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脸色涨红，局促之意摆在明面上了。

金贤觉得无趣，挥手让他下去了。

绕过后院的大池塘，有知在墙角圈曲手指，一声哨响之后，墙外扔进来一个小的竹筒。

回到房间，有知从竹筒里拿出一张纸条，看完之后久久不语。

京城的党争严重，锦衣卫和东厂的勾连又日益密切，陛下定然不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那么不管是锦衣卫还是东厂，接下来的日子都要乱了。

这样看下来，这趟西北之行，或许是个好机会。

不过——这陈家的那个滑不溜丢的姑娘，真就这么放弃了？

*

“柳儿，你还不睡吗？”

陈溪禾散了头发，拿着篦子打理发丝，看着梳子上的落发发愁，转头就看见柳儿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

柳儿摇摇头。

白日里看了那只小猴子，柳儿的心就像有只小猫在挠一样，几次想伸手摸摸，都被看顾小猴子的丫鬟阻拦了，说是怕猴子发了野性，伤了人。

回来之后，柳儿怎么都睡不着，远远瞧见陈溪禾的屋子还亮着烛火，直接抱着枕头过来了。

“那小猴子才见你一面，就将你的心勾走了？”

陈溪禾从梳妆镜前起身，走到床边，准备熄了蜡烛。

“我就是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小禾姐姐，你不知道，那小猴子的毛是灰色的，只有手掌那么大。”

“噗——”

屋内一下陷入了黑暗，陈溪禾掀了被子躺进去，顺便给柳儿也拉了拉被子。

“这么小？该不会是海外带回来的东西吧？”

“不知道，但是照看它的丫鬟说它太凶了，会咬人，我就一直没摸到手，嘿嘿。”

陈溪禾侧过身子，伸手戳了戳柳儿的脑袋：“怪不得你今晚辗转反侧，原来是没有摸着。你每日在家里差点把小黑摸秃了，还嫌不够啊。”

柳儿嘿嘿笑，两只手露在被子外面，对着空气一阵瞎比划，“我前些日子还看见了隔壁的花花，长得可好看了，胖嘟嘟的。”

“花花？这听起来不怎么像人名。”

柳儿立马说：“姐姐你真聪明，花花是隔壁的一只花猫，马婶婶说，花花很乖，从不和别的猫打架，就是不爱理人。马婶婶还说，下个月要是花花下崽了，就要送我一只。”

好了，这回家里猫狗齐全了。

“那改天拎些礼物去谢谢马婶。”

柳儿摇头：“我不养，猫爱上房，哪儿都去，我日后是要做大厨的，得爱干净！”

她很兴奋，话题从小动物转到了厨艺，滔滔不绝的讲着。

陈溪禾很高兴，看着小小的柳儿兴致勃勃的说着今后的一切，她似乎看到了以后一个雷厉风行的女大厨。渐渐地，两人声音越来越小，直至两道平稳的呼吸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