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又问他张大虎和李氏为人如何,张羽简单了。
只不过到李氏让他烧书一事,愀然不乐。
琴听了,宽慰他道:“羽哥,这事婶婶做得确实不对,但是我能理解她,她是一心为了你好。”
张羽道:“我知道。”
琴见他神色间颇为惋惜,想是那事对他影响甚大,不便再揭他疮疤,换个话题道:“羽哥,要是我也能认对爹娘,有个家,那该多好?”
张羽与她性情相投,心下亲近,忽地萌生一个念头,想到道:“要不你跟我回家,我跟爹娘一下,让你进我家门。”
琴听了,耳根发热,登时一阵红云涌脸颊,心儿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琴支支吾吾道:“羽哥,你这话……当真?”
张羽道:“自然当真,爹娘见你,定会喜欢。”
琴美目游离,道:“那……这是不是,太快了?”
张羽不解道:“怎么呢?”
琴道:“咱们昨晚才认识,这么快就要……进家门么?”
张羽道:“不进家门,怎么认爹认娘?”
着,张羽心想:“爹娘一定喜欢琴,若知她也是孤儿,一定会收她作养女,那以后就多了个自家妹子,岂不是很好?”
琴听后,羞意更浓,美目盯着桌面,心神不属,暗:“认六娘,自己不就是羽哥的人了?这……会不会太快了……”
虽觉不妥,但琴心底却欢喜无比。
琴支支吾吾:“羽哥,我……我还没准备好。”
这倒是出乎张羽预料之外,不过张羽历来不是强人所难之人,见她婉拒,不以为意。
琴见他不话,还以为他不悦,道:“羽哥,我先陪你回家看看,这么大的事,我……不想仓促决定。”
张羽爽快道:“那好,就这么定。”
二人吃饱喝足,结了饭钱,见色大好,便决定立即启程。
由于辽东边关战事将起,市面已无马可买。
于是,二人只得放开脚步,向武安进发。
泰安距离武安将近六百余里,二人一路向西,准备过黄河,经武阳郡,入武安郡。
行至日落,二人来到黄河边一处镇,是阳谷县境内的毛镇。
二人早问了路,知这镇有一处渡口,称为七级渡,可以过黄河。
琴:“羽哥,咱们今晚怕要是在这镇歇宿了。”
张羽自然是没有意见。
二人来到镇前,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却见竟无一家亮灯。
琴奇道:“真是怪了,这是鬼镇么?”
张羽想起他从涿郡来时所见,道:“是不是都去辽东运粮了?”
琴叹口气道:“那皇帝老儿,不把百姓当人,虐用民力之甚,当真令人发指。”
隋帝为击高丽,调兵征粮,举国就役,致使“耕稼失时,田畴多荒”,民不聊生。
河东的涿郡和山东的东莱,是隋进攻高丽的基地,因此,二地人民负担的兵役和徭役最为沉重,很多地方已是十室十空。
张羽忽地想起爹娘,心中有些紧张,道:“不知武安如何,家里会不会有事。”
琴宽慰他道:“羽哥不打紧,明儿一早我们就出发,快些赶路。”
二人着,寻了一间整洁的院落,推门而入,点好灯,琴手脚十分麻利,将屋内收拾干净。
想到爹娘,张羽心下有些惴惴不安,一方面是荆钰的威胁,一方面又是见到山东百姓的疾苦,感同身受。
翠打扫好房间,出来见张羽呆立院内,孤影对月,前道:“羽哥,又在想叔叔婶婶么?”
张羽点点头。
琴见他心事重重,为转他注意力,拍拍腰间的葫芦,道:“黑啦,要不要放个魔出来玩玩?”
张羽昨夜未睡,神情困顿,想起爹娘,心情不佳,摇头道:“不了,有些困,想早点睡。”
琴微微一笑,道:“那好,房间打扫好啦,你去挑一间吧。”
张羽已知男女有别,道:“不了,我在院里睡吧,凉快,你去屋里。”
琴见他如此守礼,心下暗喜,又宽慰他几句,旋身回房,熄灯睡了。
张羽对月站了一会儿,怅怅不乐,打个哈欠,倚在墙根坐下,闭眼睡觉。
临近三更,远处忽有窸窸窣窣脚步声传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似有十数人。
张羽睁开眼睛,灵敏的耳朵始终追踪着来人。
那帮人进到镇,没打火把,似乎在寻找什么。
过了一阵,只听一壤:“老大,这镇都是空的,每家每户都没有人!”
另一壤:“王五,你当真看到那对男女,向这边来了?”
话的语气,应该就是前一个人嘴里的老大。
应是王五的壤:“保准没错,他们分明要去武安,还往这边来,附近最近的渡头便是七级渡,定是这里不会错。”
话音一落,张羽心头一动,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这不就是午间那泰岳酒楼的酒保么?
老大道:“妈了个巴子,追了这么远,一个鸟影都见不着,他们会飞不成?
哼,要是这镇还寻不到,抽你十鞭子解气!”
那王五赔笑道:“老大,你是没见到那妞,简直比嫦娥还美!
这要是抓了来给你做压寨夫人,保准您艳福不浅。
估计到那时候,就是给您龙袍穿,您都不稀罕!”
那老大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真如你所言,那娘们身的银钱,到时候统统赏你!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一间房一间房的搜!”
众让令,分头挨家挨户摸去。
不一会儿,便有一人搜到张羽所在院子,猛地见到张羽坐在屋外墙根,瞪着一双明灯般的大眼,直直看着他。
那人先是一吓,后来立即大叫道:“在这里,老大他们在这里!”
这一声喊,打破了夜的宁静。
过了一阵,所有人都涌入院内,为首的一大汉浓眉大眼,膀大腰圆,一脸络腮胡,与其胡子长在脸,不如脸点缀在胡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