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童:“小仙刚从那寝殿出来,白走了一趟,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曼止讶异:“怎的...他们莫不是已经回西天梵境了?”
小仙童摇摇头:“倒也不是,听之前来伺候的小仙娥说几位大师好像是去找什么灵草了。”
灵草....
小曼皱眉道:“那她可有说他们去什么地方找去了?”
小仙童仔细回想了一下:“嗯...听说有一位老师父带着一个小和尚去了西海,另一位小和尚则独自往东荒的荆峰谷去了。”
“什么!”曼止脸色大变,沉声道:“没人告诉他荆峰谷中有上古凶兽吗?!”
小仙童被她的脸色吓到,结巴道:“我...我不知道啊。”
曼止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发出的声音依旧冷的可怕:“他去了多久了?”
“大约得有三四个时辰了吧。”小仙童掐指算到。
他刚说完,眼前的人就没了踪影。
曼止一路上用了十成的法力赶路,虽不能确定独自去荆峰谷的小和尚就一定是玄奕,但凭着她对他的了解,那八成是他了。
只有他会傻傻的,什么都敢一个人去做。
想到这些,曼止心急如焚。只恨自己不能再飞快点。
东荒,荆峰谷。
玄奕有些艰难的靠着石壁喘着气,此刻他已浑身伤痕累累,在他的前面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庞然大物,是一只长相极其凶残的妖兽,这只妖兽此时毫无动静,应是已经被他劈死了。
玄奕这时才敢沿着石壁缓缓坐下来,他已经与这只妖兽抖了足足有三个时辰了,三个时辰中他一刻也不敢松懈,最后终于才找准时机一杖刺入了那妖兽的胸口,不过,他自己也受了十分严重的伤,身上的袈裟早已血迹斑斑,已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那妖兽的血。
他的额前有一道热流滑了下来,糊住了他的眼,他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模糊的视线里是一片血色,他才知道自己的额头在流血。
头越来越晕,耳边一阵阵嗡嗡作响,竟开始耳鸣起来。所以当身前好像又开始地动山摇时他已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艰难的睁开眼,只见一只三头六眼的大妖兽正拂着头去推地上那只已经死透了的妖兽的身子,嘴里还发出一阵阵悲咛。
当它那六只血红的眼睛含着恨意望过来时,面对即将来到的死亡,玄奕心里竟然有了一丝不甘。
这个感受让他觉得迷茫,因为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根本不会在意生死。
他出生即是一个人,没有父母亲人,没有朋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后来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他有幸拜入了西天梵境修行,但在那里他其实也过的并不好。
以前是要饱受身体的病饿之苦,入了梵门后是要受精神之苦。
他的那些师兄弟全是四海八荒,上三界中叫得出名字的世族出生,他们背后有强大的世家支持,而世家之间的关系本如虬枝盘曲般错综复杂,因此他们早就紧紧抱成一团。
而面对他这样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无名小卒更多的便是看不起,或者是无视。如若只是这些倒也还好,但随着他一日一日的修炼,修为进步迅猛,偶尔也能被师父夸上两句有天赋时,他们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复杂起来。
嫉妒,憎恶,嘲笑,蔑视....
他也很奇怪,人的一双眼睛里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只能将自己变的漠然,对任何人,事,物都变的漠然,也包括自己的生死。
可此情此景,在他直面生死时,他心里竟然有了一丝不甘?
他在不甘什么呢?
他不清楚。
直到他在朦胧中看见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帮他挡下了那妖兽的致命一击。
他感觉到她轻轻蹲在了他身前,轻盈的香扑满了他的鼻息,熟悉又安心。她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语气轻柔又无奈:“小和尚,好好睡吧!”
随即他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被注入了他的体内,身体里的伤渐渐没那么疼了,额间的粘腻也不见了,眼前没有了血光,取而代之的是她翩飞的白色裙角,他看着那原本一尘不染的白渐渐染上了血色,他想唤她,让她不要管他,快点离开,可喉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从没有一刻这么心急过,这么害怕过。
这比他自己面对生死要更让他心凉,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凉了。
也就在这一刻,他顿悟了,也成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