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霖瞧着地上那一滩闪着晶莹光芒的无色药水,仿佛已瞧见一匹高头大马一蹄踏在药水当中,接着水花四溅,一滴滴如珍珠般的老龙涎溅在铠甲上,沿着甲片间的缝隙,悄然发挥作用。
“我去,老桑头。你不厚道啊,有这么个好东西,怎么也没告诉我?”
桑木又是一声冷哼,宽大的袍袖一卷一甩,负手傲然说道:“老子的手段,还多着呢。怎么样,邓小子,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邓霖和桑榆极有默契的相互扮了个鬼脸,才仿佛极为勉为其难地说道:“厉害,厉害。”
邓霖走到那昏死过去的镇御骑士身旁蹲下,伸手拍了拍他身上的铁甲,顿时传来一阵铿锵之声,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人谁啊?”
桑木脸上露出一丝神秘地微笑,淡淡说道:“你何不自己推开面具看看?”
邓霖心中狐疑,随手将这人脸上的面甲推开,露出其中面目,顿时被吓了一跳,失声惊呼道:“张公成!”
地上躺着的,竟正是镇御司四品骑都尉,方才还不可一世、猎杀卫之如的张公成。
邓霖这下心中对桑木才真是佩服至极,忍不住问道:“四品高手也这么轻易就麻翻了?”
桑木一改之前装模作样的作风,突然正色道:“哼。下毒一道,本就是江湖百艺之一。江湖人都诟病下毒一道有失磊落,却不知若想在下毒上有所成就,所要付出的并不比练武少!”
邓霖由衷地点了点头,桑木瞧得心中得意,狐狸尾巴顿时又露了出来,他眨了眨眼睛笑眯眯道:“怎么样,邓小子。老夫教你的东西不赖吧?”
“什么不光明不磊落,在我看来,只要你用在正途,暗器下毒也是正道。若是武功用在邪处,就是最堂堂正正的功夫,那也是邪道。”
邓霖身处不同时代,心中本就没有那么多礼法窠臼,这一番话随口说来,听在桑木耳中却犹如天雷滚滚,仿佛某个一直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触动了一般,连眼角的肌肉都了些颤动。
他仰天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原本浑浊的眼眸中似乎有些晶莹液体,也不知是雨滴,还是别的什么。
“老子教你用毒,本意是要你在老夫百年之后,替我照顾好桑榆。如今才知你小子虽看似荒诞不经,但心中曲直对错自有分论。哎,老夫当年若有你这般见地,也不会一念成魔,铸成大错……”
说到这里,桑木语声戛然而止,瞧着心不在焉听着的邓霖、桑榆二人,苦笑一声,摆了摆手。
邓霖却是牵着桑榆的小手,将她拉到张公成身旁,桑榆对张公成似乎仍有些畏惧,怯生生地躲在邓霖身后,不时地偷眼一瞄。
邓霖瞧着张公成满脸虬髯、眼若铜铃的凶恶模样,又想到那日在烟花间的骄横跋扈,心中顿时火起,眼珠子一转,忽而伸手抽出腰间的弯刀。
“邓小子,此人毕竟是朝廷命官,又是镇御司麾下,你可不能胡来。”
桑木见邓霖抽出兵刃,连忙出声提醒,邓霖却是笑嘻嘻地,手中刀光一闪,张公成颌下一大撮胡须飘落,邓霖绣口一吹,刀刃上的胡须也落了一地。
“好一柄吹毛立断的宝刀呀!小爷我以前就有个愿望,想看看哈登刮了胡子会咋样,今天在你身上瞅瞅先。”
“哥,哈登是谁啊?”
“NBA一个打球的。”
“NBA?打球?”
“额,球,圆的,打在地上会弹起来那种。”
“如此说来,也是种暗器?”
邓霖想到上一世刚学篮球时,经常被球砸的鼻血狂喷,勉强应道:“嗯,差不多算吧。”
“哦……”
“啧啧,还是原来的大胡子性感,可惜了。”
邓霖站起身来,吹落刀刃上残留地毛发,又瞧了瞧地上躺着腮下黑了一圈的张公成,不无感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