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里的紧皆是发自内心的,像个害得到了糖,他还没来得及尝一口,便被人从手里夺取。
“……我……”棠晚没有推开他的手,少年的手微微颤抖,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在害怕。
秋迟真的太害怕失去棠晚了。或许别人的世界里一生还会有很多人进入,但是他的心里唯有棠晚一人,她是光,是太阳,是她抓住了他的手,带他从黑暗中逃离出来,让他看到了希望。
你能明白那种置身黑暗,永远不知道前路有什么,永远面对的都是无尽的黑暗,整个人身处在绝望中的感觉吗?
六年前的雪天,他本来是想着就这样死了也好,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也算是解脱了。
可是命运有时候真的很奇妙,他还是遇到了他的那个仙师棠晚。
所以,他不能失去她啊。
他真的,除了棠晚,什么都没有了。
“……”棠晚叹了口气,拂开他的手,语气略带疲惫地道:“那好,你告诉为师,常家的人是不是死与你之手?”
“……是。”秋迟手里突然空落落的,眼里的光也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那你为何……为何要这么做?”棠晚心中笃定,这其中的肯定另有隐情,但此刻大殿内外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没有办法去袒护他。
不是不想,是不能。
秋迟的眸子里彻底没有了光芒,跟六年前一样,重新坠入深渊的感觉,真的特别不好受。
要一个人撕开好不容易愈合的旧伤口,的确是一件残忍至极的事。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看着殿外的天空,缓缓道:“我原本是常家庶出的小公子。我娘只是常家的妾室。常家在吹云镇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我爹白手起家,靠做生意发家致富,是吹云镇最大的商户。旁的稍微有点钱财的人家都是要纳几个小妾的,更何况我们家家大业大,我娘亲……便是那些小妾中的一个。”
他顿了顿,继续道:“因为时间的推移,娘她不再讨我爹欢心,而她把这一切硬是归咎到我头上,认为是因为生了我,她的身材还有容貌才不复当年。所以对于我这个儿子,她总是冷眼相待,有时候在别的女人那里受了气,回来的时候甚至会揪着我的耳朵,一边骂我,一边打我,以排解心中的怒气。”
“有一次,她甚至拿这茶碗砸到了我的头上。我记得,那时候流了好多血,头很疼,可是她没有管我,是暮云姐当面斥责她,那我爹当挡箭牌,这才让她慌了手脚,找大夫为我包扎伤口。她那个时候,一定恨不得我马上死在她面前才好吧。”说到这里,秋迟嘲讽的笑了笑,又将目光放在了瑟缩着的常乐身上,看的他头皮一阵发麻。
“你又有多无辜?仗着你娘是正室,哪次见了我不是拳打脚踢?现在把锅都甩给我,自己倒是落得一身干净,嗯?”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笑了笑,只是其中苦涩万分:“那时候你最喜欢的便是和仆从们一起欺负我,让我从你们的胯下钻过去,我要是不愿意就动手打我,不让我吃饭。那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你们打在我身上真的好痛,经常搞的我灰头土脸的,回到偏院娘亲也会责骂惩罚我。”
“你猜猜我那个时候在想什么?”秋迟笑了笑,眼里染上一层嗜血的光芒,“我在想,你们为什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