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亲自过来看臣，臣百感交集。”孙传庭有些激动，但随即安静下来，黯然叹息道：“臣没能剿灭流寇，有负圣恩。”

崇祯双手合十，出神的看着他。

传言传庭死，大明亡，说的是他指挥的将士已是大明最后一支精锐，一旦覆亡，大明必亡。

但此时还没到那一步，辽东战场松锦之战虽然吃紧，仍有翻盘机会！

中原洛阳、开封还没陷落流寇之手。

“杨嗣昌做人比你圆滑，擅长周旋于朝臣之间，所以你被屡屡弹劾下狱，而他还在中原任督师指挥剿兵。”崇祯淡淡的道：“但你打仗做事比他强，不该呆在牢中。”

“有皇上这句话，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孙传庭深吸一口气，天亮了，能出山了，窝在牢中的憋屈感一扫而空。

“但朕不是让你去中原接替杨嗣昌，也不是去关外接替洪承畴，而是留在京师，编练新军天策军。”崇祯没有废话。

和这等栋梁干将说话，没必要拐弯抹角。

“臣不明白，粮饷连年亏欠，如今还有钱粮编练新军？”孙传庭愕然。

崇祯点头道：“慢慢来，先练几百。”

孙传庭苦笑，练几百兵能干什么？

“臣领命。”

即便缺乏兴致，孙传庭仍然接受了，躬身道：“臣以为，流寇反复无常，招抚决不可取，白白的耗费钱粮。杨嗣昌所提议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之策，耗费庞大的兵力、钱粮，如今也不可取，唯有坚守要城，防止中原尽陷流寇之手。”

崇祯微微一笑：“朕已令杨嗣昌放弃围剿策略，只守住要城。”

“呃……”孙传庭出神的看着崇祯，淡定从容的神态，脸上洋溢着自信的气度，毫无往日所见的焦躁愁苦之态。

皇上变了，换成以往，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

但坚守要城，持久防御保存兵力，是大臣们绝不容许的，皇上怎么顶得住内阁与朝臣们的压力？

“出来吧，跟朕开辟一片新的天地。”崇祯目光灼灼：“朕的天策军，护佑大明亿万民众的生命，护佑文明不被践踏摧毁。更重要的是，朕将用这支新的力量，扫除天下不公！它是革新的坚强后盾，指望京营、关宁军、边军和剿寇兵都不行。”

天下从没有完全的公正公平，但孙传庭明白崇祯的意思，尽可能的扫除不公，大明方能焕然一新，变革图强，迈出新的步伐。

施政国策，他不大清楚，却能感受到崇祯图强革新的信念。这如同一股强心剂，将他困在牢房中变得近乎干枯麻木的血肉唤醒了。

“臣甘当先锋，陛下志向远大，扫除天下不公总会遇到各种阻碍，臣义无反顾撞上去。”孙传庭已然忘却了自己是怎么进的牢房，得罪任何人都在所不惜。

崇祯露出欣赏的笑意，这是决心启用孙传庭的另一个缘故，为了大明江山他敢玩命，敢和那些人浮于事的老油子针锋相对。

换成杨嗣昌就不会了，虽然杨嗣昌也有才干，但太油滑。

出诏狱后，崇祯即刻命孙传庭与黄得功、周遇吉汇合，在皇城外整装待发，自己则返回宫中，去景仁宫让毕懋康率领制枪工匠们搬运物资出宫。

深秋的皇宫，落叶萧萧。

凉风席卷，枫叶悠悠飞扬，漫天飞舞。

崇祯从景仁宫出来，漫步乾清宫外枫叶中，踱步沉思，头上身上洒落一片片火红枫叶，恍若不知。

不一会，李香君那道倩丽靓影穿在漫天枫叶之间，袅娜而来。

崇祯停住步子，抬眼看过去，步履轻盈的美人眼眸澄澈，清冷绝丽。

枫叶清美。

她的人，也如秋叶般清丽美好，风姿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