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尼松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即便是作为帝国的将军,在见到奥本大公时他依旧得行礼,百年前的“三公爵”事变把每一任帝国军将军的贵族头衔都掐死在了侯爵的位置,即便掌握着军权,那也是皇帝陛下授予的军权,对于贵族的罚与不罚,还得看皇帝陛下的心意,一个历史久远的家族,其“颜面”问题并非是一个小小的侯爵可以决定的,更何况帝国的几位大公权利超然,自己作为一个掌握着军权的侯爵想要撼动另一位普通的侯爵,让他付出一些代价并非什么难事,但是若换成侯爵加大公的组合,只怕光是这个奥本大公就足以让泼尼松不得不偃旗息鼓,毕竟贵族都爱惜自己的羽毛,何况是范斯特这么一条忠心的狗,可以说谁打了范斯特家族的脸,就是间接打了奥本大公的脸。
卡彭看得出将军正处在失控的边缘,他也是同样的无奈与羞愧,或许在泼尼松身边他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是自己的家人绝对会从上到下一个个地消失,卡彭甚至都已经能想象到在最阴暗的矿洞之中,在最迷乱的娼馆深处,甚至是在黑市的肉摊上,自己的家人会以何种方式,何种形象出现。
“属下没有第一时间派出行刑队抓捕,属下甘愿受罚。”
卡彭跪倒在地深深地低下了头,话语中带着深深地愧疚,是选择自己家人的平安?亦或是严明地执行军法?卡彭被忠与孝夹在中间,受尽了折磨。
“害......起来吧卡彭。”
深吸了两口气,泼尼松的神态又归于了平静,仿佛是一潭死水看不出所以然来。
卡彭不为所动,依旧跪倒在地,泼尼松能看见他的身体在轻微地颤动着,那动作很熟悉,在泼尼松第一次见到卡彭时,他也是这样跪在草垛边上抽泣着,面前是他已经失去生机的母亲。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时候是在,嗯...北巴克郡那吧,靠近庇护森林边界的地方......”
泼尼松将目光转向了正在用“塑型之手”将奥术核心从塔中吊出的莫伊塞斯,老爷子那显眼的大白胡正随着其魔力输出而作着不规则运动,那枚足有一幢小木屋大小的天蓝色奥术核心就这样一点点被举起,逐渐离开其严丝合缝的底座,在半空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那年夏天干旱,粮食歉收,冬天却又来的格外得早,贵族们钻进了城堡不理不睬,任由那些饥民们成为匪贼...就和现在的情形很像,坏事一桩接一桩的。”
“将军的救命之恩,我卡彭·佩兹必将用一生去报答!”
卡彭的头更低了,仿佛是要将自己的脑袋塞进自己的军靴里一样。
泼尼松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当时我只是正好死了个副官,又恰好在路边救了你,就想着先凑合一下吧,也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天赋,一干就是十年。”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对于泼尼松而言那只是个略有些烦人的冬季,忙着在广袤的北巴克郡剿灭那些匪徒,而对于卡彭来说,却是个难以忘怀的冬天,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而永远地长眠在那个冬季。
“你母亲现在要是还在世一定会以你为荣的,小子。”拍了拍卡彭的肩膀,泼尼松继续说到:“把你的家里人都接过来吧,我们这里虽然是前线,但是如果赤色要塞都沦陷了,这奥扎格雷帝国也就没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了,你要相信自己手中的剑,相信胜利必将属于我们!赤色小镇上的原住民也跑掉了不少,那里的空房子足够安顿你的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