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心中默默叹息,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即便只能二选其一。她也不愿意像申明儿这样困守在一个“永无天日”的大笼子里。
这样的昏君为了制衡朝臣,宁可杀错也不肯放过。
落得这样的下场,灵儿并没觉得他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地方。
一滴泪滴落在张储询的手背上。
眉头紧锁的张储询终于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不过四十多岁的脸上,因为失了血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看着床前双眼通红的申明儿,缓慢而疲惫的合了合眼睛。
声音沙哑道:“明儿啊,你回来了……”
“皇上,臣妾回来了。”申明儿声音颤抖,双目含情。
张储询从申明儿握着的掌心里艰难的抽出手,轻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慢慢的抚了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朕怕是要不行了。”
“不会的,皇上不会的。您看,刀都拔出来了,御医们说您只要安心修养,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申明儿的眼泪簌簌而落,海棠一样明艳的脸上,娥眉三折,满是悲痛。
“朕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父皇真的在质问朕。朕在想,这一刀许是朕的报应,朕不该走。”
“不会的,皇上是为了保全大宏的血脉和根基!皇上也是为了大宏着想,先皇明白的。是臣妾口不择言,是臣妾错了……”
申明儿一边摇头,一边哭的更伤心了,泪水一颗一颗全都落在了张储询的手背上。
“不,若不是报应,那顺安早不刺杀,晚不刺杀,偏偏在朕要弃城的时候刺杀……里通外国?”
皇帝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十二三岁便跟着朕了,十多年了……”
申明儿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
“明儿啊,你告诉朕,朕真的有那么失败吗?”
皇上的眼眶也跟着红了,声音开始变得哽咽。
申明儿拼命摇头,“皇上是天底下最好的皇上。是臣妾心中最好的皇上。”
“你不恨朕?”
申明儿再摇头。
“朕对不起你啊。当初你还怀着景环,朕……不该偏听偏信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可灵儿觉得皇上虽然句句说得都是人话,但办出来的事,怎么没有一件人事?
说得再好听,再忏悔又有什么用呢?
也许真等他再活蹦乱跳了,又都抛在脑后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天下是皇上的天下,申府是皇上的申府。臣有嫌,而不能自避自清,臣亦有罪!”
申明儿言之凿凿,满面泪痕一把抹去,目光忠贞坚定,一丝一毫的怨恨也看不出。
心里却像被五毒侵蚀了一样,恨不得恨得喷出一口血来。
皇上叹了口气。
看来不是她。
顺安跟着自己虽然十多年了,但却并不是自己最贴心的内侍。
今天也本不该由他伺候。可该当值的大太监从喜却忽然告了假。
皇上几个时辰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查。
发现从喜是吃坏了东西,怕殿前失仪,所以才告了假。
从喜是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随侍左右的。
这二十多年里,他请假的次数没超过三次。
这次实在太巧合了。
而且申明儿初诞龙子的时候,自己因为对申明儿还有些喜爱,又念她顺利产下了皇儿,是派顺安过去照应过的。
顺安曾经跟在申明儿身边整整一年。
要说申明儿能够得到复宠,顺安也该算是帮过一点小忙。
两者合在一起,这就很让人生疑了。虽然表面看起来没有关系,但是万一呢!
正想着,外面内侍忽然进来传报,“皇上,娘娘,太子殿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