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换他站在父亲身前,代替父亲去应对新进权贵的算计、壮大火云军,光耀将军府。他只希望父亲能陪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一步步完成他的期许。他想要向父亲证明自己,他想要看到父亲欣慰且自豪的笑容。
不知何时,白文裕走了进来,轻拍谢启的肩头。
谢启睁开眼睛,看向白文裕。
“外面出事了,需要你马上去处理。我会陪着义父。”
谢启赶到大帐中,亲兵禀告大营外有当地百姓状告火云军兵士。原来有三个兵士抢掠了一户百姓,还欺辱了那家的女儿。
谢启震怒,马上升帐,将那三人擒来要当着全军的面斩首示众。
三个人都在一个队里,他们的队长和上面的都头跪在谢启面前给三人求情,说这三人作战勇敢,请都虞候看在他们立有军功又是初犯,饶他们一命。
谢启脸色冷冽:“立功,我从不吝啬赏赐,同理,获罪也不能避免刑罚,否则要军法何用!不用多说,拖下去斩了,将他们三人人头传示军中,然后高挂营门之上。”
三人被亲兵拖下,嘴里一直大呼都虞候饶命,他们再也不敢了。
大帐里一片冷凝之气。众人都垂首恭敬站立。
谢启严厉的眸光扫视过站立在大帐中的将领和军吏们,再度开口,语声平缓坚定:“陛下‘保大兴兵’为的是要一统天下,恢复大唐盛世。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烈祖之所以能够禅代杨吴建立南唐,靠的就是民心所向。如今我们来到闽地,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南唐朝廷。”
他停顿片刻,声音更加高昂:“如果我们烧杀抢掠,当地百姓不仅会憎恨我们,还会憎恨皇帝和所有唐人。一旦彼此结下仇怨,仇恨很难消除。即便我们占领了这块土地,当地的百姓还会反叛。朝廷消耗了庞大军资,到头来要反复在此地用兵,虚耗国力,加重百姓负担,最后可能失去这块土地,徒劳无功。那么我们不是南唐功将而是罪臣。我再次重申军令,如有烧杀抢掠百姓者,军法从事。”
大帐中的众人都心悦诚服。站在后面的孟坚看着沉静内敛,坚毅威严的谢启,目光晶亮。
谢启回到自己的营房,唤来谢睿谢智谢光。几人脱下戎服换上普通民服悄悄出了军营,在邵武城中漫步。
邵武是福建北部的一个大县,归属建州,面积比建阳略小,比西南的将乐县大。将乐就是镛州,王延政在建州称帝后为了加强对建州的守卫,把将乐升县为州。
一路行来,但见不少闾里都被战火损毁,残垣断壁,触目惊心。一些民众在寒风中努力修补屋舍,很多流民徘徊于街头,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虽然城中一派萧瑟,但仍能看出曾经辉煌的痕迹,想来昔日城内必是亭台楼阁、重重叠叠、飞鹰霞槛、美轮美奂,尽显福建西北大县风采。
谢启询问路人,带着三虎来到城中最大的商业中心西市。
虽然这里也有火烧损毁的痕迹,但多数已经修缮,很多铺子均在营业,秩序井然。
谢启挑了一个不大但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酒肆,走了进去。
酒肆里的一位老者见有人进来,马上起身招呼。他打量了一下谢启四人,看到谢启时呆楞了片刻才将他们领到中间的一张大桌。
此时还不到晚膳的饭点,店里只有二、三桌人温着酒,一边取暖一边闲谈,听见谢启几人进来,也齐齐向他们张望过来。
老者很客气地询问谢启:“几位可是军爷?小人的店小,不知军爷们想用些什么?”
谢启微笑点头,很礼貌地说:“来壶热酒,一些佐酒小菜。老丈放心,我们不会不付钱的。”说完掏出一串铜钱放在桌上。
老者微笑,满脸的皱纹堆起宛如一个核桃,“我不担心,城里只有火云军,你们一定是火云军里的军爷。现在城中百姓哪个不知,火云军有严令,不准兵士侵扰百姓,听说今天还处罚了三个人呢。”
店里的其他客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向着谢启这桌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