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渊眉梢动了动,乳母?你才乳母呢!我哪里像乳母?
国师沉默看他良久,眼神似虎狼,明明到嘴的肥肉却不翼而飞了。眼中全是不甘、怨念、仇恨……
百川不卑不亢,直身立着。大有一种“尽管放马过来”的英气。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国师才不情不愿地道:“既如此,旁边便是微澜宫,我着人扶她去歇息吧?”
百川不置一词,冷眼看着。
只见一名奴才上去搀扶,洪渊一胳膊肘把人家的门牙磕掉了。一群奴才上去,洪渊一翻身就压倒了一片。眨眼功夫,所有奴才都一样,学着洪渊的姿势整整齐齐排了一殿。
国师眼神越发狠厉,怒道:“一群饭桶,连个老婆子都扶不起来?还在这儿装死?还嫌为师脸面多对吗?”
那些奴才,一听这话,你帮忙托着我脱臼的下巴,我帮你提着断了腰带的裤子,互相搀扶着下去了。
黑心肝巧笑,“我的乳母,还是不习惯这些外人靠近的。”
说着,便一手搂颈,一手揽腿的把洪渊抱了起来。
洪渊闭着眼只觉身体一轻,而后便是大片的茶花香气。
她撇撇嘴,算你黑心肝还有良心!
国师冷笑,“市主真是性情中人呀?一个与你身份相差悬殊的乳母,都能身体力行的抱她休息?”
百川顿住脚步,“我们江湖中人对这些尊卑有序不怎么讲究,和皇宫的等级森严自然不能比了!我顾念咱们身份不同,才同意赠你三世雪参,也是依你们宫中规矩的。”
这言外之意,就是指如果国师非要论身份等级,他也可以按江湖规矩不给他三世雪参咯?没有雪参,他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洪渊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一滚,黑心肝说话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国师怒目圆睁,还想说什么。想到自己,所剩无几的参片,只得大喘了几口,平稳住情绪了。
百川见他不再啰嗦,信步抱着洪渊往旁边的微澜宫走去。
夜风徐徐,送来宫墙内外的夜来香气味。宫道两边苗圃,时不时传来一两声蟋蟀虫鸣。让人听着就安详舒心,更别说还躺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随着步伐缓缓起起落了。
一阵困意袭来,洪渊神经本能抗拒,可嗅到最近处的茶花幽香,心下就觉无比安全,没来由的就放松警惕,沉沉睡去。
在醒来时,烛火还未灭。
百川侧颜在烛光的印刻下,线条流畅温润,让人想起未经雕饰就圆润光滑的美玉。有历经沧海桑田,受尽磋磨侵蚀后的沉稳积淀。越是无声,越是夺目。
眸光再转,只见烛台下那一盆已经冷却的清水,还有搭在盆边的半干不湿的毛巾。她轻笑,国师还真是不依不饶呢!几次三番,想要试探。
“醒了?”百川温言问道。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床榻前,忙活着给她盖毯子,嘱咐着:“别乱动,小心头晕耳鸣!”
洪渊眸光微闪,他怎么知道她此时有些头晕耳鸣?
他又端来一杯热水,自己小呷了一口,感觉冷热合适了,才用小勺舀了,喂给洪渊。
她眼神闪烁,突然对自己这么好,怎么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