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英的办事效率，或者说是憎恨设良的程度，还是非常高的。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复命了。

丹庐的烛光很足，设英婆婆此刻跪在地上，尽管麻布衣角沾了露水，发丝散乱邋遢，但是那双黑豆眼，从没像此刻一般坚定。

“属下带人查了设良大人的‘良邸’，国师料事如神，果然有密室，藏着设良大人隐瞒不报，自己扣下的门派弟子。”

洪渊眉眼弯弯，一个“料事如神”，国师就被拿捏得死死的了。问题是，国师什么时候“料”了？这说话艺术，设英有长进了！

国师脸色铁青，盯着设英深深埋下的头顶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问道：“设良，现在何处？”

“就在殿外！”

若非自己亲自审过，还是不放心啊！

国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快步出了丹庐，临出门前，侧身瞥了一眼洪渊，眼中隐隐带有怨气。

洪渊假装一懵，歪头无辜假笑。

我这是好心提醒，助您清理门户呀！

假惺惺一番后，她也紧跟着出了殿门。

只见丹庐层层的阶梯下，有好些人。白衣胜雪的趴了一地，黑甲如泥的站的笔直，围了一圈。白在内，黑在外，像是俯瞰雪山之巅的样貌。

这形似“自然地貌”一般的人群前面，跪着一个瘦长的身影。悠悠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在他身后映出长长的影子，一眼看上去，宛若一小把煮熟的荞麦面。

原本的笔挺傲气，荡然无存。只剩下软弱、任由人摆弄的面身。

设良听见脚步声，赶忙抬头，从前抬抬眼皮就能与国师对视上的高度，变了！变高、变远了！

殿内灯火通明，国师背光前行。他的身形在那片光晕中，格外高大疏离。那光晕中间的黑影，辨不清表情，更看不清眼神。

他没来由的心下一慌，特别是设英和洪渊左右跟着，也在光亮勾勒范围内。一个是检举的，一个是办案的，没一个好东西，心下更没底了。

之前进献不出东西，或是犯了什么错。国师都很宽仁，不过是督促两句便罢了！这次的事儿，不知道会不会和以往一样？

国师一步步下了台阶，离他越来越近。“哒哒……”的脚步声，每一脚都像是踩到了他的心上。使得那颗心，一寸寸被踩落地，化为泥尘。

脚步，终于停了。

“设良？你该当何罪啊？”国师与他对视，淡淡地问道、

设良一愣，之前自己犯错或是进献迟了，国师都会直接指出来，督促两句。可这次，却让他自己说。

还有那双眼睛，和往日一样凉薄淡然。可今晚的眼神在光影映衬下，没有一丝感情，冷淡的令人心慌。

原本在路上想好的狡辩说辞，突然就没底气了。再没底气，也不能沉默不语，无异于不打自招、默认不讳了。

“国师，属下对您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实在是冤枉，千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