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仃大洋之上,一艘大舰船帆张满,快速划过海面,船两侧擦出发白的泡沫。
这种寻常楼船长约十丈,宽三丈,艉楼三层,经不起太大的风浪,只能沿着近海五十海里的样子疾行,掌舵的船老大正大声吆喝着水手,各司其职,尽量将船身控制稳点。
把身子斜吊在揽绳上,李富贵越来越适应这种水上颠簸,也习惯了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腥腥咸味,他稍加热身,便要准备丰盛的早餐。
当看到那位戴帽子的金主从绳索上端,矫健滑落之时,全体船员腹中一阵阵肠鸣,眼巴巴望着能将最普通的海带丝做出不同口感的偶像,干起活就愈加麻利了。
见状,船老大赶紧跑出主楼,一头扎进厨舱,飞快地整理各种食材,他对年轻人炉火纯青的厨艺崇拜至极,甚至认为,倘若厨舱内只剩下一桶屎,都不敢不信经年轻人一番调制,势必变成一盘盘精美的菜肴。
“今想吃些什么?”
走进厨舱,看着老者忙碌的身影,李富贵轻声问道。
放下手中活计,船老大憨直笑了笑,回道,“您做啥都好吃,都好吃。”
能不好吃嘛,李富贵撇撇嘴,心想为了帮你们节省柴火,用微灵火烤出来的美食,还特意添加了些许御寒御湿气的灵物,就算是修士都会味蕾炸开,垂涎三尺。
看了看案板上的食材,一大堆面粉,一桶清水,七种洗干净的生猛海鲜,看样子要做一大锅海鲜面,唯独缺少蔬菜,只能以藻类代替。
李富贵还在寻思着是否找一处渔村,补一些果蔬之际,船老大悄然离开厨舱,这位金主沉思时,便是一道美味的佳肴,此刻还是莫要打扰人家才对。
站在船舱门口,船老大唏嘘不已,厨舱内忙碌的年轻人不简单,上知文,下晓地理,他还五元大陆是个球体,皆因面积过大而感觉不出原本的面目,人家不仅厨艺精湛,更懂医术,自家幺儿受了风寒,也是金主帮忙医治好的,唯独一点令人难以接受,年轻人嘴很贫,靠在甲板上能跟水手们聊通宿,唠叨上飞的,水里游的,感觉无所不知的样子,令人欲罢不能,故而,水手贪睡,早起行船一直是个大问题。
船老大忽又想起一件事,儿身体慢慢恢复,是该起床感谢救命恩人了,想到这里,他快步走向舰楼
甲板上艳阳暖照,十余位水手排成一行,捧着大碗,竹筷翻动间大口跐溜着面食,场面不出的壮观。
某位脸色苍白的少年半蹲在竹椅旁,从其讨好般的笑容判断,想必非常感恩竹椅上斜靠的年轻人。
“长期海上漂泊,居无定所,更无玩伴,你家阿大和厄姆也没时间照顾你,以后每逢刮风下雨千万别入水,也别站在甲板上迎风,背部其实更易受风寒,懂了吗。”
少年咬咬嘴唇,用力点点头。
“我教你那套拳法要每日迎着朝阳练习,不可怠慢,做得到嘛?”
起拳法,家伙显得格外兴奋,他晃晃悠悠站起身,就要当着“大哥哥”的面刷一套,怎料腹中空空,猛地站起来就觉头晕,踉跄两步被年轻人一把抓住。
“这孩子,又不是让你现在练。”
“我感觉有点饿了”
眼巴巴看着舔干净的碗筷,少年声着。
“啧啧啧,这是好事,随我来厨厅,给你额外加顿素净饭。”
远望这感饶一幕,船老大情绪感动,老来得子,又不得不赶海添补家用,正愁幺儿没人教育,这位李姓客人偶尔还教幺儿读书识字,真好
海上浮明日,扬帆启航,帆布涨得很满,孤船好似善水的鱼儿恣意穿梭,一个月来终于寻到人烟,补充大量必备品后,楼船继续北上的征程。
自临海城出发以来,一路北进,李富贵没有想停下的念头,不想打开传音通道,也不想炼丹,更不想冲击第四片莲花,只想继续这种无忧无虑的状态。
晨间日出,甲板上便会多了两道身影,围着舰舱跑很多圈,身上有些汗水后,幺儿开始认真打那套拳法,早餐之后,李富贵靠在竹椅上捧着古籍浏览,幺儿也抱着厚厚的书册,时不时问一些生僻字,然后一大一张罗午餐,闲暇时放下船帆垂钓,偶尔下海捕捞一些稀有品种鱼类,晚饭过后,大仓长桌上燃起桐油灯,幺儿依旧读书识字,身旁的“大哥哥”双腿盘坐,好似跟睡着一般发出轻微的鼾声。
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便有一道微不可察的光闪从楼船中遁出,搜寻三百里海域,试图发现些许端倪。
坊间传闻,沿海城一带的幻鲛来自北部海域,行踪诡异,有战舰试图跟踪其后却莫名其妙丢失线索,以李富贵多年经验判断,那只能是一种缘故,幻鲛群熟练利用暗藏汪洋大海之下的暗洋流迁徙,从而达到节省体力的效果。
构思不错,实际追踪下来却没有任何进展,或许到了该跟幺儿离别的时候了。
这日午夜,幺儿觉得胸口非常压抑,辗转反侧,迷迷糊糊醒来时,床头依稀有道人影,着实吓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