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嫘道:“妹妹好眼力,这画的正是常曦殿。”
宁姝见南嫘夸赞崔韫玉,自然不甘落后,她指着画中廊檐下,端坐观雪的华贵女子道:“那中央这个姿容秀美、风姿出众的女子,定是姐姐了!”
南嫘笑着应了:“姝儿眼力也不错啊!”
宁姝得了夸奖,又欣喜地继续看那画儿,看到画中立在南嫘身畔侍候的那名女子,有些不解道:“那这个是谁呢?看着不像芸香,穿得也不符合侍女规格啊!”
南嫘拿手轻轻点了点画中那名站在一侧,姿容温婉的女子,看了看一旁站着的绿竹,笑道:“她啊,可不就是赵妹妹么?”
宁姝听南嫘此言,抬眼去看绿竹,果然见绿竹面色似乎不太好看,想到自己刚刚把赵才人看作是侍候姐姐的侍女,便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她道:“原来是赵姐姐,是我看岔了!”
绿竹这时才道:“此画是我们才人花费了许多心思,专门找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师画的,如今献给淑仪,希望淑仪不怪罪今日之事。我们才人说,她人微言轻,不敢与太后有龃龉。”
赵淑兰果然是来求和的。南嫘垂眼看着面前的《观雪图》,没有说话,她忖度着赵淑兰的用意。这幅图上画的是曾经赵淑兰还住在常曦殿时的情形。难道赵淑兰是想以此画来勾起自己的回忆,让自己顾念她们二人往日的情分?可是赵淑兰不会那么天真,感情从来都是最不靠谱的东西。而且,南嫘记得,这画上画的事情,真要回想起来,也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
当年,圣上赏了自己一幅外头贡上来的《花开富贵图》,那幅画的画工如何,自己并不敢妄自评判,但是,那幅画的贵重之处,在于它是一幅能够变化的图。平时看那画,是一幅含苞待放的牡丹,但当将水均匀地洒在画上时,画中的牡丹却会一点一点随着水雾的晕染而盛开,堪称神奇。自己当时还挺喜欢那画的,因此,那时圣上邀她一同在廊檐观雪赏画,她还破天荒地应了。那天一切布置妥当,只等圣上驾临。可是,谁知,赵淑兰过来侍候的时候,一个不察,将案几上的画碰落了,若是掉在地上也罢了,可廊下为了取暖,生了好几个火盆,那幅画不可避免地落进火盆里,众人抢救出来,画已经毁了大半。结果,那天兴致冲冲来看她的圣上,看见了烧毁的画作,以为自己是故意给他难堪,便冷着脸走了,后来更是半个月不曾踏进常曦殿。
南嫘没明白,这样一件想起来只会毁了两人情谊的事情,赵淑兰为何让人专门画了给自己送来。她见绿竹还等在一旁,便问道:“你们才人还有何话吗?”
绿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殿中的宁姝和崔韫玉,垂下眸子,斟酌着说道:“我们才人说,当初不小心毁了淑仪一幅珍贵的画作,如今这一幅,是赔给淑仪的,望淑仪一定收下。”
南嫘深处手指,轻轻拂过那幅画。这是赔给自己的?当初那一幅《花开富贵图》并不是普通的画,如果要作为赔礼,应当同样珍贵才对……
南嫘收回拂画的手,笑对绿竹道:“我知道了,赵妹妹有心了,这幅画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绿竹知道南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便行了一礼,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