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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解军心,好是好的……”金世通劝道:“剿灭敌国大军是边境封王应当应分的事,何况北庭人害兰溪不浅……”他凑近低声,“雪怀,你别在此时说什么‘我佛慈悲’。”

“并非慈悲。”雪怀沉声又和缓地说道,“此番我们斩杀他五万人,不出三年他们会卷土重来再次复仇,定要斩杀我们六万人才可解恨。”他轻轻一叹,“翻覆来去,许是十年,许是二十年,许是更久,许是子子孙孙不死不休……人生数十年,为何要将短暂而宝贵的性命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厮杀之还遗祸后人?”

金世通怔然。他出身低微,靠着聪明才智跻身惠王智囊之列,所思所想都是替惠王分忧,替自己谋个好前程,加之身处两国接壤之地,“最大限度斩杀北庭人”这个信念根深蒂固地烙印在他的血脉里,从未想过与北庭厮杀有什么问题。但雪怀的话令他忽地想起妻儿的抱怨——“一年到头,你能在家里待几天?”他总会回答说“此事办完便来陪你”,或是“待这阵子忙完”,但如此年复一年,他的陪伴并没有增多,反而还有减少。

对敌厮杀是无意义的吗?

他从未想过。

雪怀没有再与他深究这个问题,现下也不是辩论的时候。他接着说道:“泰州动乱方稳,西南流寇时有暴行,中州一代水患频发流民遍地,新君登位不久,岳柯两家频繁角力——兰溪与北庭绝不能有战事。”

战事一起,很可能引发各方势力异动,到时候就不是边境纷争是否能给惠王带来更高的封赏的问题,而是大夏到底还能不能存续的危亡大计!

金世通的后脊顿时泛起一层冷汗。

囿于眼前而耽于身后,能看到五步之内却无法望见十步之外。

但眼前这个僧人,为什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