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获却是不恼,笑得欢脱,也许知道大事已成了罢,揉了揉蓬松须髯,自象背上站起,胯下巨象十分灵性得举起象拔来接,将孟获安然送至地面。
“锵!”
拔出了腰上佩刀,于夫罗也没有心怯后退之理,要看看孟获这南蛮子意欲何为。
却见孟获握住刀柄,将刀尖向下,手肘一推,送至孟获面前,意欲如何,溢于言表。
鳞次栉比的联盟大营里,星团围阵一般,在荒芜、稍稍平整些的广阔平地,成千上万的帐包群里,还可见三两蚁人在其间穿梭,盆火烧得小了些,让这大营显得冷清,或许是战败带给了众多士卒沮丧,但不论怎么说,状态如此,谈何御敌,又谈何得胜。
视线缓缓平移,在这大营排列在外围的鹿角之外,一阵阵沙尘腾起,且不单止一路,想来是于夫罗先前派遣出去的士卒带着联盟各部落的援军来此一叙,海东青也在连营上徘徊,多少充任了哨兵的职责。
可在他们纷纷将要赶到营前的前一分,这营帐居中靠后的地方,居然闪烁出阵阵耀眼非常的炽热白光,各个前来商谈的部落首领都不免心生疑窦,而后转为担忧,再到惊骇,因为那个光点所在的地方,就是他们此次的目的地会盟台啊!
他们停住了马,实际上是无意识地停住了马蹄,驻足而极目去看,忍着双眼的刺痛,也要知晓究竟在那大营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大营内的草原勇士们也发现了异常,单是那正中心不断发散出来的炽热热量,便逼得他们打自心底的疲倦爬起迷蒙地走出营帐,去看看这越来越吵闹的帐包外的周遭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们无一不被那炽热之地所吸引,有的甚至连穿戴都不齐整,在愣住之际,裤带都脱落了,有的连酒水洒了一身都没来得及顾忌,甚至连手中兵器都被惊得掉到了地上
一个人,漂浮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闭着眼,大体是不会去看这些凡人一眼的,只是在众人眼里,飞升,飞升,直到大营外的各联盟首领都能隐约看到。
抬手捧着一团白光,翻手之间,无声坠下,速度也并不快,人们便以他们的目光,去追寻那团白光的掉落,全然忘记那越来越炽热的温度,连地面瞬间板结开裂了都不管不顾。
在触碰到地面前,大地便像在避退一样不断下塌,下塌,在被逼到退无可退时便往外溢散出去,一如被荡开的海面,将方圆剜成了一个深碗,而后在光团真正触及到地面时,炸起比天的土浪卷,喷射而出的高温热浪点燃了整个大营
他们终于醒悟了,炸营所致的营啸,在无声的天灾里,用鲜活的生,来升华了这一场死,而各部落的首领则更像是合格的观众,由头到尾,都被骇在原地,见证着这一场神迹。
可座下牲畜可不会这般引颈就戮,毕竟畜生的求生欲要比这帮不知死活的人要来得强烈些,发了疯般扬蹄而走,不管主人的管束,跑得飞快,殊不知这些畜生,恰好救了其主一命。
前来的那些人马也乱了,这世界本来平淡无波,可由有序到无序,仅需这么短短一时半刻而已
不知时间飞度几何,只是炽热逐渐冷却,整个平地也成了个凹锅,到处都残留着被高温灼烧后的痕迹
再一眼看去,原本的大营已经荡然无存,在余波之后,边缘围了一圈人,以各个前来的部落势力所在位置为界,将原本的大营围成了一个人圈,有的是炸营后存活下来的草原勇士,而更多的,是跟随而来的其他部落的士卒。
一滴热汗沿着太阳穴滑落,滴在了座下战马上,让刚被约束得乖巧平静下来的马匹又开始骚乱起来,生拉硬拽废了许多气力后,才再度安抚下来。
可与他们这戏外人的焦虑不同,在这场神迹之中,还是那几只巨兽,稳当得不受影响,而孟获在此时此刻开始大笑起来,不知是因为被感染了还是怎地,于夫罗在愣神一会后,又忽地大笑起来
整个视野,万籁静寂,唯剩这二人,笑得疯癫,乃至痴傻,旁观者而言,只是看着他们快乐,却不知道他们究竟到底在快乐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