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火焰,把周遭空气炙烤变形,隔着火焰缝隙,秦梦果然看到远处海面陈列着数条楼船。
楼船之,似乎隐约可见一张稚嫩悲伤的脸庞,果然是胡亥!
突然之间西北风大作,流云急窜,云层聚集,不多时,天空开裂,一道可怖之极霍霍牙牙的闪电,直劈天海之间,一个万丈大的火球在海翻滚,紧接着浪涛翻涌,扑灭了火球,只留下一道远去的白练。
船的火势借助风势,火焰更是直冲云霄,秦梦只觉周围空气炙热难耐,呼吸恐难。
“呜呼哀哉,寡人活了一世,竟被卫角这厮骗得,不得好死,可悲,可叹啊!”站在鲸鱼身的齐王建绝望的仰天嚎哭。
“好了!还未到达绝路,所有人跟我来!”秦梦看到鲸鱼眼前一亮,挥动手中短匕喝令道:“若想逃过此劫,那就斫大鱼!你们看看鱼嘴里能藏几人?剩余的人就帮忙往大鱼身掏洞!”
秦梦的一声喊,重新给了火海中所有人,生的希望。
生死关头,人的潜能不可估量,转眼间,。随着热浪一点一点的逼近鲸鱼,十数个鱼肉洞就被挖了出来。
所有人躲在鲸鱼湿滑的体内,幸运而又忐忑的望着外面的火海,祈求老天快快降下大雨,或者狂暴的风浪将楼船打翻。
也不知等待了多久,大雨倒未降下,而是一声惊天裂地的巨响在鲸鱼身下炸响。和赵正在一起,藏在鲸鱼嘴中的秦梦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瞬间就失去直觉。
再次醒来时,秦梦发现周遭围聚了一群人。齐王建欢喜的喊道:“秦子你醒来就好!你醒来我们大家都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发生了何事?我哪里受伤了?”秦梦只觉虚弱不堪,随口问道。
齐王建眼中含着泪花说道:“不知你有何疾,三天前楼船天雷炸响,我等一同随着鲸鱼掉入了楼船底舱。皇帝陛下被鱼刺刺透了前胸几乎丧命,而秦子也跟着昏迷了三天,皇帝醒了,秦子也就醒了,你说奇怪吗?秦子行了,我等就有了主心骨!”
秦梦爬起来,摸摸身,自己确实没受一点伤,焦乌船舱里面躺着另一人就是微闭双眼虚弱的赵正。
“正弟你还好,伤口并无溃烂,感觉如何?”秦梦前,查看完赵正的胸口伤势,关心的安慰道。
“你对我说,一切自有定数,这就是定数?”赵正神情黯淡的艰难说道。
“好了,大难不死,不就是定数,等着,不久你就会重回陆!”秦梦依旧信心满满的说道。
可是接下来秦梦巡视完大船之后,自信彻底消散殆尽了。
那日楼船爆炸,炸毁了底舱,船一切糟朽的东西灰飞烟灭,幸运的是浸润了鲸鱼血的甲板不曾过火,四周船舷,除了火药堆积处的西南角成了窟窿,都还算坚固,甲板炸塌,直接落入底舱,不偏不倚修补好火药炸出的船底大洞。大禹号楼船这才幸免沉默。
爆炸之后,天降大雨,不大一会就浇灭了船大火,所有人这才得以留在船。
不过这条大船完全成了一个空壳,没有船帆,没有船桨,什么都没有,可高大坚固的船舷比船帆还要好用,如同一只幽灵,听任风向,极速飘荡在茫茫大海之中。
“三天来一直都吹西北风?”秦梦绝望的问道。
徐福点点头:“正是,按一个时辰一百里的速度,我等应远离大陆三千里了!”
秦梦攀残破不堪的船舷,遥望碧海,看着下面一双双黯淡的眼睛,尤其是赵正那双幽怨的眼神,此时此刻秦梦突然抖擞精神大喝一声喊道:“天助我也!东南方向就是归墟仙境所在,若是一直西北方,不出意外我等五六天就可抵达归墟仙境!”
秦梦的这声呐喊,如同一剂还魂汤,所有人听了,立时焕发出了此生从未有过的热情。
可是世哪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的事情,西北风说停就停了,残破的楼船孤零零漂泊在海足有两月有余,后来才发现了一座无人小岛。
登小岛,众人回看空壳子大禹楼船时,整条船竟突然四分五裂沉入了海中。
“狗日的老天,你就调戏我吧!痛痛快快把我送回大陆,你能死啊!”秦梦愤怒的冲天呐喊道。
咒骂老天可是不祥,小岛一待就待了多半年,造出了一条比较坚固的船筏。
一脸胡子拉碴,身穿鱼皮背心,一身黄泥巴的赵正,嚼着风干的咸鱼,在岸相送第一百次离岛探路的秦梦,临别不忘戏谑道:“秦兄,我掐着日子呢?今天可是距离七月丙寅过去了整整三个月,我怎么没有死在沙丘平台,却依旧困在海呢?你不是有未卜先知之能吗?你给朕解释解释!”
“一边玩去,吃你的咸鱼吧!”秦梦擦一把脸的汗水,嘴巴一咧,满嘴苦涩的说道:“要知老天底牌,我就直接绑你巡游天下了!”
这些天,秦梦也在掰着手指头查日子,一月前就已彻彻底底死心不再抱有期望赵正还能返回大陆,哪有什么定数?一切不过都是事赶事,赶出来的!
赵正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用不了一年,就能造出更加坚固的船筏,到时候重回华夏不知未来又是怎样一番历史。
“秦公,海有人啊!”突然船筏的齐民跑来,指着远处,让秦梦去看。
秦梦手搭凉棚果然有个人,抱着一根圆木头,在海面沉浮。
“救人!”秦梦撑起船筏就迎了来。
到了近前,秦梦这才发现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其中一人奄奄一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两人竟是我高挽发髻的华夏人,更加诡异的是,其中一人,不是旁人而是卑鄙小人卫角。
秦梦将卫角拖海岛,海岛瞬间就沸腾了。
秦梦查看了卫角的伤势,虽不是致命伤,可都泛白腐烂,散发着要命的腐臭味。
秦梦拍拍卫角的虚肿老脸喊道:“角弟,醒醒了,你看我等都是谁?”
卫角艰难的睁开了眼,看到秦梦那张嬉笑不已的脸,瞳孔急剧放大,当看到赵正那张目眦欲裂的脸,顿时一翻白眼,就此昏死过去,不大一会儿,心脏脉搏再没了动静。
另一人秦梦有点印象,看押过自己,似乎常称卫角为姐夫。
“你姐夫死了,你打算怎么死!”秦梦来到狂啃咸鱼的卫角小舅子跟前威吓道。
“王子殿下饶我一命,仆下就是一介小人,全听卫角驱使啊!”这人确实饿坏了,跪倒在地讨饶,还不忘一边啃着咸鱼。
“想活,那就老老实实交待!”秦梦和缓了口气说道。
“交待什么?”
“就从你那天泼漆火烧大船说起,你说知道的都说一遍……”
岛所有人今天都没有出海,围着卫角的小舅子,听他整整说了一天的话!
听罢,给了秦梦极大的触动。历史方向这东西实在是个很玄很玄的东西。
华夏大陆发生的一切一切都如历史记载的一样。
秦始皇巡游了天下,七月丙寅也驾崩在了沙丘平台,少公子胡亥秘不发丧,返回咸阳后才发布了始皇的死讯,胡亥随即继立皇帝位。
秦梦不用想都知道这一切都是赵高的谋划。
胡亥继立皇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宣布重修始皇陵,如今天下四十多郡都在忙着征发劳役前往骊山修陵,人数足有七十万。
赵正数次离席,愤愤嚷道:“胡亥小子就是在胡来!只为心安,殊不知这是在挖坟掘墓!如此不消两年,民怨沸腾,我大秦必亡,朕要回国!”
一年多来,世事如同史册所载一样有条不紊的发生着,一切都又成了定数,秦梦心里对老天这种形而的东西更多了几分敬畏,重新坚信历史走向不会偏差,大秦帝国将会崩塌,有汉一代终会崛起。
夜晚看星星时,秦梦安慰赵正:“等着吧,我婆娘正在四处寻我,一定能寻到我,到时候送你前往陆,让你重新扭转乾坤!”
世没有不透风的墙,在和赵高的争斗中,卫角落了下风,他的阴谋随即就被天下人得知,他也就走了亡命天涯之路。
对卫角最强力的追杀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婆娘左清,秦梦对此窃喜不已。老妻无碍,心里说不出的欢愉。
自从得知左清联合了王翦这一帮老骨头在海寻找秦梦和赵正下落后,造大楼船回家的计划就搁浅。
赵正担当起了扫岛队长的职务,日复一日的驾着小船在凡是露出海面的岛礁面立木立十尽刻秦篆,宣誓他还活着,指引王翦他们前来相会。
等待的日子实在漫长,夏天更是永远过不完,就连齐王建日思夜想的归墟大陆都找到了,刻在礁石的印痕已有一千多道,可是还不见来自大秦帝国的船队。
齐王建也熬不住了,在一天早晨飞升了天,赵正亲自主持了葬礼,为其陵墓刻铭一一东帝坟,敕封齐王建为东帝,算是对跟随他的所有齐国遗民最高的慰藉。
就在赵正快要绝望之时,从西北海天之间,浩浩荡荡行驶而来一支庞大的船队。
岛所有人得闻消息,齐立岸边,一个个满含热泪的迎接来自故国的亲人。
赵正精神再次振奋起来,望见下船来的长子扶苏,立时情绪崩溃,哭得如同泪人。
秦梦很欣慰,扶苏可以听进劝告,做到不贪恋权位而激流勇退。
从船款款下来一位丰腴妇人,眼角含着泪水拍拍赵正的肩膀,一开口地道燕腔说道:“老家伙,你还活着啊?”
华夏第一任皇后芈琳富态的如同一只企鹅,瞬间赵正就惊愕的止泪问道:“你是芈琳?”
看到赵正一家破镜重圆,秦梦瞬间就不淡定了:“你们一家三口齐了,我的夫人还有我的清儿在哪条船!”
芈琳扑就是熊抱:“秦郎,你个没良心的,十几年不见妾身,见了就问你的原配,妾身伤心啊!”
“身子骨不行了,勒死老夫了!”秦梦吱哇哇叫苦不迭,仍不忘追问左清何在。
“秦郎不是神人却胜似神人,十几年前就送书给我,要留后路,东胡会亡。当时妾身不信,如今全都应验了,若非没有在鲜卑湾经营船队,恐怕妾身也要亡于匈奴之手了!”
芈琳人胖了但依旧还是如前一般多情火热:“清姊姊妾身也不知她在何处,他何时能来,不由我说了算!”
“秦子啊,老朽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啊!”幸亏有以王翦为首的一群精神矍铄的老将军杀出来,解了秦梦之围。
王翦将秦梦拉到一旁神秘说道:“大秦帝国也已崩塌,就连咸阳也被付之一炬。秦人以成天下公敌,陛下再有文韬武略也难以扭转大势,我等身为臣子,自有为陛下解忧之责。
此事不可告知陛下,路我已同公子和皇后议定,明日带陛下起船,不是返回中土,而是要前往印第安大陆,时间长了,陛下也许就能接受残现实。
明日秦子就不要跟随,你家婆娘其实就在后面!
说实话此去印第安大陆如此欢喜,还不是一堆老伙计想抽两口?”
秦梦闻听欢喜不已,原来左清迟迟不归,是为了分开自己和赵正啊!
翌日,火热的太阳升起,已亡了国的大秦帝国始皇帝赵正如同出征般豪迈的登楼船,挥手告别秦梦:“兄长,朕先走一步,为你改日踏临华夏中土准备接风宴席!哥们儿,我在大秦国土东阙等你!”
大秦的东阙早已易主,远航才是赵正最好的选择。
秦梦含泪挥别了赵正,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次相见!
一定还会再见!
秦梦瞬间想到了朱家,想到了田仲,想到了接近魏豹的薄氏姊妹,更想到了魏豹的妃妾薄姬,也想到了魏豹的薄姬就是汉文帝的生母。
一切都太玄了,似乎他们还会和自己发生些什么事?
芈琳的船队离开之后,左清率领的浩荡船队,就抵达了望夏岛。
金辉洒满了天海,再次见到左清,秦梦恍惚不已,似乎长达四年多的分离不曾有过,更绝一别足有数个世纪。
“清儿,让我们沐浴着日光,听着海涛,慢慢变老吧!”秦梦紧紧拥抱似乎青春不老的左清,深情表白。
“左清”含着泪,揭下脸那层布满斑斑雀斑的面膜,放声哭泣:“秦父,母亲也已过世,你若不弃,清儿愿陪你天荒地老!”
秦梦立时泪流满面,一个人的悲伤可以充满寰宇。
秦清身后的鲁勾践,同情的看了秦梦一眼,长揖到地,满脸期待的说道:“主公,华夏不能没有你,你的四弟刘季也已在楚汉争霸中中箭身亡,如今是萧何利用纪信在顶替刘季,纪信才干有限,担不起万民苍生的重担。我等认为,唯有主公出马,天下大乱才可平息……”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