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阿戒不愿意做这个伤你心的恶人,我来告诉你吧。”李明安抬起手腕,手掌往下一压指着刘戒,“他,是一定得死的。”
李明安眼神示意杨晋松开那个人的衣领,刘戒也自然而然的松开手。
李明安眼神坦然地对着那人说:“十个你我也不信能有伤了令王爷的能力,而一个他,我就得防着。”
刘戒也不转头看那个人颓丧的样子,只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李明安道:“不必多说,你放了他就是,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李明安让杨晋把旁边这个人带了下去,不经意般对着刘戒道:“说吧。”
刘戒没了束缚站起身来,“我有个疑问。”刘戒开口道:“你怎知我一定知道明泽君子的死因?”
李明安看着刘戒高自己一个多头的个子,他站起来自己就要抬着脖子跟他讲话了,不自觉皱了皱眉,往后走了两步看着舒服些了,才开口道:“我并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我兄长那场与湘南王的战事,你一定置身其中。因为只有亲历才会有这么强烈的、炽热的想要杀死魏姓人冲动。”
“我让你说真相,只是想多打听一些关于明泽君子的事情,多人多语,说不定就能拼一个真相出来。”
刘戒低头叹了口气:“我是恨魏无庸,他心小如针,诛杀忠良,若我活着一定还会反他!”
“但明泽君子不同,他出凡脱俗,尽自己最大能力止了那场战争,我等湘南万姓子民感激不尽。”
看着李明安,语重心长地说:“那时我本来是受命跟着沈先生一起护送小公子去殷官城的,可没想到一场暴雨让我和他们走散了。我便顺着北上的路寻找,就逢到了明泽君子的死讯。”
“我人微言轻,虽知其中有诈但具体的情况无从得知,一路打听只是有个零星半点消息,听说明泽君子在半路上饮了毒酒。”
李明安听了这些,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波动,反倒觉得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毕竟自己单方面的猜测有一个不相干的人来证实了。
这样的证实才不偏不倚,尽是实话。
“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但我不能留你一命。”
“如此深仇,你不会轻易放过令王爷的,居其位谋其事,我既然要保护令王爷,就容不下你这个威胁。”
刘戒早已看淡了生死,声音舒阔地说:“我本无意偷生,一切由你。”闭着眼睛梗着脖子,一副安然受死的模样。
只听刺啦一声,李明安转身抽出了殷离的佩剑,伴着剑风撞开金属碰撞的声音,一剑划断了刘戒的发簪,削下了一缕乌发。
刘戒披着头发,震惊地睁开眼:她要放自己一命!
只听李明安幽幽开口:“今日我就当你死过了,我绝不是一个会发善心的人,实在是因为我兄南伐之事,我姓欠你湘南王府良多,我只盼你能护好那小公子。当日我自信殷官城是个安然之所,故苦留小公子在城里,但今日得知家兄枉死,殷官城与魏氏之战在所难免,恐殷官城再也不能护他周全。”
又感叹地说:“你们所行之事无异以卵击石,难见天开。魏无庸小肚鸡肠,我知你们行此举都抱了必死的决心,想要在青史上画一处朱笔,留他一个万世的骂名。可你们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作为,终归得不偿失。”
李明安停了停,叹了口气:“你们军中自有军师,我不必多说,你回去只需告诉你们的将帅,若有一日你们走投无路,我殷官李氏愿意庇护那个小公子。我守城三万将士就算战至最后一卒,也会护佑这个小公子平安。”
刘戒跪下朝李明安磕了个头,李明安连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刘戒感动的说道:“公子大义!刚一直听公子两句不离那个令王爷,本以为公子是个只想着苟且偷生没有骨气的,而今听君一席话,刘戒自愧不如!”
李明安不愿多做解释:“当日见你们的沈先生时我就说过,我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弯身朝刘戒行了个揖:“这个令王爷,不管他是否有罪,我还是想护一护的,还请阁下通融。”
看着李明安向自己行揖,刘戒勉强道:“我敬佩公子的胸怀,在此答应,我绝不再参与行刺令王爷!但你也知道他身份特殊,若能杀了他,我们离留朱青史的目的就更近些,以后免不了还会有人前来行刺。”
李明安明白地点了点头:“多谢,以后的事我自有打算。”
又对他说:“我会让人放回去你那个同伙,但是你不能再见他了,毕竟刘戒是个会威胁令王爷性命的人,他已经死了,而你,只是一个全心全意保护魏小公子的人,你是因为小公子才活着的。”
刘戒听得出李明安对小公子的照念,大方答应道:“我明白,我回去后自会远离前线,不见亲人,直奔去找小公子,一辈子守在小公子身边保护他。”
刘戒走到院墙边,回头看了一眼李明安,看着她站在院子中央荣辱不惊的样子,好像囊括了天下间万千的变化。
冲着李明安说道:“人世险恶,李公子珍重。”
话罢就越过院墙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