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婆子和玉菰仙显然也没有。
所以这会儿才惊诧莫名,疑神疑鬼,元墨乐得成全她:“这个嘛,你猜?”
夏婆子脸上阴晴不定,估计脑子里正把身边的人全怀疑了个遍。
“那个贱人呢?”玉菰仙尖声道,“那个贱人在哪里?”
“我在这里,我家阿九当然是去献艺啦。”元墨微笑,“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姜家了吧。”
啊,她家阿九是这世上最聪明的花魁。玉菰仙和夏婆子虽有一肚子坏子,到底邪不压正,败在了阿九手下。
玉菰仙气得浑身发抖,一口咬在元墨的手臂上。元墨剧痛之下,一脚把她踹下了马车。
“杀了他,杀了他!给我杀了他!”玉菰仙滚在地上,簪环散乱,状若疯狂,“给我杀了他!”
元墨嘿嘿一笑,光是咒骂可不能反败为胜哟前花魁!应付两个女人,还难不倒她。
然后就见赶车的车夫刷地从车辕底下抽出一把雪亮的长刀,一振手腕,向元墨劈来。
元墨一个翻身上了车盖,震惊:“你们来真的?!”
“快把刀收了收了!谁让你乱来的?”夏婆子一脸惊慌,一迭声叫,“他在衙门里有人,真杀了他还了得?!”
“速战速决,姓叶的不会知道的。”玉菰仙喘着气,眼中有可怕的冷光,“不杀了他,难道要等红馆东山再起,压倒你的会真楼吗?没了他,红馆便是你的了,还白添一个现成的花魁!”
夏婆子顿时迟疑了。
车夫身形魁梧,刀法凌厉,竟然有两下子,是个高手。
元墨只能借着身形灵便,腾挪闪避,险险闪过刀锋,刀砍进车上的花柱,“喀喇喇”连声作响,车盖塌下来。
元墨大叫:“师兄快来啊!师兄救命啊!”
夏婆子脸色一变:“姓叶的不是好惹的,背后还有一个姓楚的,罢罢罢,毁张脸事小,闹出人命事大,快停手。”
玉菰仙不答,车夫仍旧一刀快似一刀,夏婆子怒道:“你反了天了!老娘叫你停手!你听没听见!”
玉菰仙冷笑:“聒噪婆子,烦死了。”
车夫反手就是一刀,刀柄撞在夏婆子胸口,夏婆子眼一直,脑袋一歪,栽倒在地。
元墨眼珠子都快掉了:“对自己人都下手?你可真够狠的啊姐姐。”
“二爷还是替自己多操操心吧。”玉菰仙捋了捋散乱的头发,整了整衣衫,娉婷而立,重新恢复了无限风情,“这婆子手上有你抵押的字契,等你一死,红馆就归她了,那贱人也归她了。等到了我眼皮底下,我还愁摆布不了那贱人?元二爷,你这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保住了那贱人的脸,却赔上了自己的命。”
她说得不紧不慢,甚至还有心情掏出一面小镜子细看自己的仪容。
元墨心里咯登一下,一面躲避,一面笑嘻嘻道:“好姐姐,别这样,我跟我师兄说好了,他随后就来。他是名捕,就算我死在这儿,他顺藤摸瓜,早晚要查到姐姐身上。我一条贱命不值钱,姐姐你花容月貌,身娇肉贵,怎么挨得起牢狱之灾?”
玉菰仙一笑:“谁不知道叶捕头和二爷是好兄弟?今夜明明叶捕头在场,我还敢动手,你就没想过是为什么吗?”
元墨真正变了脸色,险些被车夫的刀光掠中:“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近日衙门里不是忙得很嘛?所以花车出行的时候,我告诉他们,有人看见叶捕头私底下同一个脸生的年轻男子走得很近。”
玉菰仙闲闲道,“他们找人找得像没头苍蝇似的,一听信,便会奔向北里找叶捕头了吧?叶捕头一时会儿恐怕脱不了身,救不了你了。”
元墨一早和叶守川商定好,叶守川暗中跟随,按兵不动,等她尽量拖延时间,开口呼救再出手。刚才叶守川没有出现,元墨已经觉得不对了,此刻心更是沉了下去。
“住手!”她大喊一声,跟着跃下花车,“扑通”一声在玉菰仙面前。
“好姐姐,饶我一命!你不喜欢阿九,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她,花魁献艺是压轴出场,现在戌时才过半,姜家的宴席肯定没开始多久,我们现在去一定还来得及!”
玉菰仙一声冷哼:“你舍得你那花魁——”
一语未了,元墨忽然扬手,满满两把尘土洒了玉菰仙和车夫一头一脸,趁着尘土迷了两人的眼,元墨使出吃奶的力气向大门冲去。
“抓住他!”玉菰仙尖叫在身后传来。
跑路是元墨的老本行,从小到大,只有打不过的,没有跑不过的。
她一阵风似地跑到门边,抽开门栓,用力打开大门——
一道刀光从天而降。
元墨下意识猛一后仰,刀尖堪堪从鼻尖划过,只要慢上一瞬,她的脑袋就会被劈成两半。
一缕头发替她往生,在刀锋下断成两截,飘散在风中。
一刀才落,一刀又起,雪亮的刀光再一次迎面斩下。
同样是刀,这把刀远比车夫那把刀快,又快又冷。
握刀的是姜义,他的目光森冷,好像从头一次见面,他就想把她送进她的胸膛。
元墨反射性转身想跑,结果迎面又是一把刀——车夫追了上来,恶狠狠地一刀劈向她。
这回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