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此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繁华，街道两旁空空荡荡，只有几个零散摆位还坐着几个人，一些大的客栈青楼早已经已经闭门谢了客。

杭州的很多大商户在商会的安排下陆续离开，不过作为杭州商户的皇甫家却并没有走，毕竟皇甫家族在杭州根深蒂固，家业太大，想要离开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皇甫家主导商会也有很多事要做，因此他家的一些商户与药店还有几家在营业。

回到府时，府中一片沉寂，到了厅堂就见皇甫齐与沈括在商量着什么，看神情颇为忐忑。而在他们脚下的草席上正躺着几个浑身是浓疮的病人。

“爹，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沈瑾瑜的声音，沈括与皇甫齐同时抬头看了过来。

“瑾瑜啊，天花已经蔓延进城了。这可如何是好？”沈括满脸踌躇地一叹。

关于这一点宁叶与沈瑾瑜已经想到了，只要一开城就算防卫的再严，天花总会蔓延进城的，这都只是时间问题。

宁叶上前两步，蹲下身打算仔细查看一下，却被一旁的沈瑾瑜连忙拉住了。

“子敬，别碰了。”

“没事的。”说着宁叶还是解开了患者身上的衣服，最终断定是天花无疑了。

他才站起身沈瑾瑜急忙拉着他去洗了手。生怕迟一会宁叶就会有生命危险。

“洗干净点！”沈瑾瑜见宁叶随意搓了两下，皱着眉不悦道。

宁叶笑着又搓了几下，沈瑾瑜这才放下了心。重新回到厅内的时候，患者已经被人抬下去了。

“这几名患者怎么发现的？”宁叶问道。

皇甫齐这时上前一步，朝宁叶拱了拱手：“子敬兄，这两名患者是在我家药铺抓药时被发现的。当时我正好在店里处理一些事，见他二人白日里黑袍遮身，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派人跟着，途中就发现两人已经染了天花，兹事体大，齐不敢耽误，赶紧过来告知沈大人了。”

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宁叶沉思良久，并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应对之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封锁消息，尽量在天花在杭州城爆发前撤走剩余的数十万百姓。

“沈大人，天花的事还是按原来的计划来实行吧。您也不用过于担心，如今城中人员流动大，有一两名天花患者也属正常，我们加强管控就是了。”宁叶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沈大人想起其他州城爆发天花的凄惨情况，也是被吓到了，找宁叶回来就是想听听他怎么说，既然现在他这么说，也就只能按原有方案来了。

沈大人找了下人，让其去通知荆捕头加强城中管控，发现天花病人立即隔离，并且封锁消息。等他交代完事宜之后，宁叶想起一事，说道：“对了，前些天我提议多制作些炸药包的事，现在进展如何了。”

沈瑾瑜这时说道：“这件事爹爹交给我了。我让上次做过炸药包的丫鬟教授些工人炸药包的制作流程，现在能制作的工人已经有一百多了，他们日夜赶工，截止今日我们已经制作了一千多个。”

“这么多！”宁叶颇为吃惊，他原本想着在怎么快，以制作周期来算到今日也不会有很多。

沈瑾瑜微微笑道：“上次见过炸药包的威力之后，我便令人按子敬你的方法改良火药了，所以有很多现成的原料，制作起来也就快些。”

“原来如此。”

一旁的皇甫齐不知道他们二人口中的炸药包是什么，但出于礼貌只等二人说完，这才开口询问：“子敬，你说的那炸药包是何物。”

“一种能能爆炸的武器。记得去年双风寨劫走沈大人的事吗，我就是用了它才救出了沈大人的，后来还被传成妖术来着。”宁叶微笑道。

皇甫齐恍然大悟，去年关于宁叶的一些流言他也听到过不少，里面确实提到宁叶利用妖术救人的事。他也觉得不可思议，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难耐心中好奇，也曾派人多放打听，不过最终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直到现在听了他的解释，才终于知道人们口中的妖术仅仅只是一种武器而已。

“看来子敬你不仅足智多谋，涉猎之广泛也是常人不能比的。”

宁叶摇摇头：“其实，很多东西先辈早就发现了，只是人们不愿意去了解它和利用它而已，就比如这火药，早在汉朝就已经被发明出来了，之所以直到如今才有得到利用，其中原由我想齐公子深有体会。”

正所谓君子远庖厨，在读书人的人眼中治国修身的八股文才是学识正统，对于其他的知识与技能不过是奇淫巧技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甚至连每年给国家带来大量赋税的商人地位都比不上农民，这些不都那些儒学造成的吗。皇甫齐本人就深受其害，他苦苦一声，算作回答了。

他深深一礼：“沈大人，商会还有些事要处理，这就告辞了。”

“城中的事能顺利进行，皇甫家功不可没，我先替城中百姓谢过皇甫公子了，这最后一段时间还要有劳公子了。”沈括心不在焉，一直想着天花的事，听了他的话，过了一会方才道。

送走皇甫齐之后。宁叶问了下城中驻防的情况，并提议让军队的士兵先接触一下炸药包，教他们如何使用，以应对日后的大战。

随后宁叶又在城中辗转了许多地方，主要是想亲眼看看城中的具体情况，期间遇到了荆捕头。荆捕头这边也在城中发现了天花患者，正要上报沈大人，便撞见了宁叶与沈瑾瑜，顺便将事情告诉了他们。

从荆捕头的口中得知，这次感染天花的是一家人，从老人到孩子无一幸免全都死了。由于一家人住的偏远，周围也没有邻居，最后还是他巡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破门而入时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了。一听说有孩子遇难，宁叶与沈瑾瑜这一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也没怎么说话。

晚上回家，家里并没有那个熟悉而温柔的身影，只留下了一桌温好的饭菜，桌上用灯盏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排娟秀的小字：大哥，大小姐让我和爹爹去赵家帮忙处理些事，这几天可能不回来了，你要按时吃饭哦。

他放下纸条，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微微一笑，仿佛身上的疲倦感在这一刻都被可儿的温柔给驱散了，或许这就是一家人的样子。

次日清晨，宁叶早早地起了床，方才一出门，就见一马飞奔而来，马上坐着的骑士正是荆捕头。到了近前，只见他眼眶发乌，眼睛里充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

“荆大哥？你这……”宁叶疑惑地看着，就等着他说出找自己目的。

“兄弟，快与我去见沈大人吧。”

“又发生何事了？”

“从昨日白天发现天花患者起，直到现在已经陆陆续续发现了一百多名患者了，估计还远不止这些。沈大人让我速来找你。”

宁叶愣了半响，吃惊道：“什么！怎么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