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最后一次，就是十六日后。

这是不是在提醒灵姝，她只剩下十六日的时间了呢？

灵姝看着隔开里间和外间的屏风的轮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为什么呢？好不容易与你重逢，我却活不了多久了，这难道就是你们人界常说的命运么？

一千年前我们相爱，你死了；一千年后我们依然相爱，我却要死了。

息寒啊，你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诅咒我们两个了呢？

外间软榻上的息寒，隐隐约约听到里间灵姝轻稳的呼吸，嘴角轻轻一弯，安心地睡着了。

梦里，息寒淡淡地笑着，灵姝在他身旁，抱着他最爱的那把七弦琴，对他笑得甜美温暖，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温暖的。

第二日息寒去上朝前偷偷看了一眼里间，灵姝背对着他睡得香甜。息寒微微一笑，示意侍女小声点。

因为以前息寒就是这样抱着灵姝睡的，他只当灵姝是保留了这个习惯，所以背对着床外睡。

若是息寒走过去就会发现，灵姝眼角、耳廓里，还有一些残留的没擦干净的血迹。

等到息寒离开了宣明殿，灵姝才起身，用水洗干净了自己的脸。看着白色锦缎上留下不太明显的血迹，灵姝心里百味陈杂。

床上的血迹早被灵姝去掉了，虽说身体虚空，妖力目前还是一点没少的，但是后面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玄衣继续扮成息寒身边的太监总管小李公公，这时候在宣明殿外小声询问宫人灵姝起来了没有。

听到他的声音，灵姝知道肯定有事发生，赶紧扔下手里的带着血迹的锦缎，就出去了。

灵姝出了宣明殿，洒扫的工人来收拾寝殿，一个宫女正要端了灵姝的洗脸水去到，却意外发现里面透着丝丝的血迹。这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息寒生病了吗？可是不对啊，息寒今早好像是在外间洗漱的，那这水是谁用过的？

小宫女年龄不大，但是看得出来也是知道些在宫里的生存之道的，她将这件事告诉了宣明殿的大宫女，就没再理会。大宫女却是看到昨晚上灵姝变做的息寒近侍北儿没从寝殿出来，而且早上似乎是看到北儿从寝殿出来的。

所以，大宫女就告诉了息寒身边的另一个太监，嘱咐他告诉息寒。

这个太监连日来都看着小李子越来越受息寒的器中，到哪儿都一定会带着小李子却不一定会找他，早想着找个机会讨好息寒，就可以分些恩泽了。

于是这个太监趁着息寒下朝，小李子又被派去见灵姝的空隙，就跟息寒说了那个大宫女的事。

果然，息寒闻言立刻停下了脚步，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小福子，你说，宣明殿的大宫女瞧见了北儿在寝殿里过夜？”息寒问的却不是那血迹的事，反而关注的是那个大宫女的话。

小福子一时没明白过来息寒为什么这样问，但是息寒问话也不敢不答，就连声称是。

息寒没有说话，而是愣愣地想了一会儿，才又迈开步子去了御书房。

一整天，息寒几乎就没离开御书房，小李子也一直没回来，所以都是小福子随侍左右。小福子暗自高兴，以为息寒很满意他的行为。

而灵姝，早上就被玄衣带着去了雪舞楼。

青衣昨天夜里失踪了。

失踪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多半是白沉带走了他，本来正好在灵姝的计划中，可以顺着青衣留下的讯息找到白沉，跟他好好谈谈。

可是从青衣被带走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玄衣没有接到一点儿青衣传来的讯息。

甚至连青衣的气息都统统消失了。

雪舞楼里的橙羽她们几个一直在哭，都以为青衣假扮的黄羽是去寻短见了，一个个都不待见玄衣，弄得玄衣有口难辩，干脆就不说话了。

灵姝和玄衣仔细地查看了青衣住的小院，确实捕捉到了和当初息殇死的时候小院里的夹杂的气息一样的味道，但是不是毒气，是妖气。

两人对妖气都是极其敏感的人，现在几乎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是白沉带走了青衣。至于青衣为什么没有留下有用的讯息，估计是白沉搞的鬼。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白沉的修为不在玄衣之下，只怕也是即将步入万年返修期了，所以，青衣的处境可能不是那么安全。

“玄衣，你是狼，对气味比较敏感。来皇宫那日我就给了青衣一些味道不太明显但是却经久不散的洛兰香，你先去追踪青衣，说不定就找到白沉了。我得回一趟皇宫，安排好息寒再来找你。”

灵姝简单地下着命令，玄衣领命而去。

临走之前灵姝再次嘱咐橙羽不要声张“黄羽”失踪的事儿，她自有打算，让橙羽只管准备雪舞楼重新开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