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七八日过去,京里仍未有任何消息传来,老夫人实在按捺不住了,即刻就要启程入京。
之前,她经苏桐分析劝解,好容易才将满腔的忧虑焦急暂且压下,在庄上勉强住着。
苏桐根据随从对谢晗进京后一应行事的描述,渐渐有了底,猜到谢晗欲要借此机会在官家心中埋下一颗钉子,同时使得王尚书对官家心生不满。
她费了好多唇舌,又答应往京中闺阁姊妹那里送了几封信,才劝得老夫人冷静下来。
不过,倒也不能怪老夫人,关心则乱。
此时听闻老夫人收拾行囊要入京,只得赶过去。
“你不必劝我也不要拦我,今儿我是必得进京的……便是死,咱们娘儿俩也得死一块去。”老夫人说着,已是泪流满面了。
她总算知道,这世上啊,谁也靠不住。
任凭往日里多么恩爱的夫妻,大难临头还不是各自飞。
苏桐自然看出听出她的埋怨之意,却没放在心上,仍是劝道:“老夫人果真要去,我不敢再拦。不过先听我一言,至今佟管事未再传信来,说明庭初当无大碍……若有不妥,谅他不敢欺瞒。
老夫人急慌慌去了,免不了四处奔走打点,倘被人拿住把柄,岂不是反害了庭初。再者,这才下了大雪,路上不好行路,您这边有什么好歹,庭初得知岂不是急上加急。”
她不是不担心,然鞭长莫及。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从他第一次救了她,她便毫无缘由的开始相信他。
老夫人情知她的话有理,不由伏在榻上痛哭出声:“那你叫我怎生是好?我这心里……日日熬煎着,一点消息俱无……可怜他兄长去得早,只剩这么个,有个好歹,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这话情真意切,苏桐想起自身,眼泪跟着止也止不住。
没了庭初,她孤零零地活着又有什么趣儿。母亲早丧、祖母已殁,最疼爱她的人相继离去,庭初是她在世上唯一的念想了……
屋里两人各哭各的,俱是伤心欲绝。
韵姜看得干着急,却不知如何解劝。
“姨母,姨母莫哭……”倒是怀娘在院里听到哭声,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咋然见苏桐痛哭,跟着泫然欲泣,小脸分外惹人怜惜。
苏桐忙拿帕子将眼泪拭去,复抱她入怀,挤出一丝笑来道:“怀娘不怕,姨母没事,姨母只是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了。”
怀娘搂着她脖子,贴着她面颊亲了两下,笑容纯真又带着点讨好:“怀娘想娘亲哭,姨母想娘亲哭?”她还不会连贯有条理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嗯嗯,怀娘真乖。”这话却叫苏桐越发心酸了。
想娘亲?然她不知娘亲长什么模样,端庄、大气、温柔、华贵……种种皆是别人眼里的娘亲。她没见过,小舅舅是画中高手,却从未画过娘亲。
她只能偷偷得想,偷偷得描绘。
被怀娘这一打岔,老夫人也不好当着孩子面再继续,跟着缓缓止了哭声。
韵姜忙去准备热水巾帕等物来给二人重新净面梳妆。
才收拾好,却见陆媪满脸喜色的飞跑进来,嘴里喊道:“三娘,郎君出狱了……老夫人……出狱了,郎君出狱了。”她欢喜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她已经忘了她家三娘和郎君和离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