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国有这么一群女性。
她们是弟弟的姐姐,是丈夫的妻子,是孩子的妈妈,是婆家的儿媳,却唯独不是自己,没有自己的名字。
宋时真站在房间里,夕阳直直照在她一潭死水的面容上。没有遮光布和反光板,晕黄的光线甚至可以暴露出任何人皮肤上微小的瑕疵,但她就是一团光,柔和了所有人的视线。
看向丈夫的眸子从涣散到聚焦,她的声音沙哑而尖利:“我会因为婚育失去工作、自由、梦想等等,你又会失去什么呢?”
眼前浮现的是守活寡带着她长大的母亲,绵密繁琐的家务活和繁重的照料……奉俊昊父亲的角色永远是空缺的,家长会后才匆匆赶来的问候关心简直是微不足道。
她低下头,嘴角牵扯出一个难看却真实而悲伤的笑——
“我总觉得越过这面墙壁,应该就能找到出口,可依然还是会碰壁;就算找到其他出口,也依然碰壁……”
沉默、绝望、压抑、疲惫、迷茫……
瘦薄的身躯渐渐伛偻下腰,恍若将生育和家庭的牢笼紧紧压覆在身上……
“Cut!”金度英导演卸下耳机,走上前给了女主演一个温暖的拥抱,“不可思议……天赋型的演员……”
李氏旗下的经纪公司推荐刘世美时她是颇有意见的,一个不过二十代中期的女演员,能理解三十四岁金智英们的痛苦和挣扎吗?
直到资本入场确定女主演,她还是心里打鼓的。
这样一部注定在主旋律的骂声中面世的作品,演员都是赌上前途的。如果女主角掉链子,再砸一些,那施加给女性的嘴臭骂名只会更多……
诸如“女性就是不优秀所以只能成为丈夫的吸血鬼”、“这样的演技还不如依附男人,不要出来工作丢人现眼了”等等,但可惜,很明显那些低级生物要更加愤怒了。
因为这个女演员的演技,直指人心。或许说就是金智英本人也不为过……
“我依然年轻吧,斗争尚未结束。”宋时真默默念着书中的句子,闭上眼调整心绪。
哪有什么天赋异禀的人呢?不过是勤勉揣摩加之那些年的女配角色经验的积累。量变终归会引起质变,无论需要经历多久的时间。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戏。
夜深,厚厚的白雪将沥青路面覆盖。
宋时真疲惫地踏上保姆车,听着文室长絮叨。
“世美啊,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让你拍下去,网上风声越来越盛,今天还有人把公司门口你的海报划破,人形立牌也被泼了油漆……你母亲也来公司和代表闹了一场刚回去……”
宋时真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若有所思:“母亲是担心我,可是她不也希望我有朝一日红过颂伊吗,哪怕是被骂火……”
刘母从不掩饰她对女儿职业发展的野心,这既是她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是她奢华生活的来源。
文室长被噎住,一时半会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
他看向接起电话后露出灿烂笑容的女演员,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看透过她。
于是他拿起平板干巴巴地汇报起工作:“今年k本部新企划的新年大祝祭放在本周五晚进行,马上我们去麻浦试一下礼服……”
“另外,这次会采用网络同步直播的形式,公司让我们最好跟进彩排,不要掉链子……”
——
李辉京觉得最近的二哥有点奇怪,偶尔会过问他经纪公司的事,虽不热络,却也不太符合他一心扑在父亲交代给他的工作上的性格。
其中旁敲侧击问的最多的还是世美的行程,偶尔感叹一两句女演员的不易。
这让李辉京误解为二哥对世美有意思,言语间就多了几分打趣——
“这周五世美会去k本部参加新年大祝祭,新电影合作的演员孔侑有海外拍摄行程,因此还没有定男伴……”
李载京的眼中划过一道精光,轻笑着道:“哥哥欠你一次,希望你对她先保密。”
因此,当宋时真一袭米色珠片抹胸鱼尾礼服裙告别车内的金主站在红毯的尽头时,她是心跳加剧的。
来时都敏俊拉下前后座间的隔音挡板将她按在车后座狠狠地吻了一路,吻到她浑身酥软地缩在他的怀抱里才故作高冷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不许牵着别的男人的手。”
“不许对别的男人笑。”
“觉得冷就要穿上貂皮外套,你是越裹越好看……”
宋时真慵懒地坐起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掏出口红对镜点缀着唇瓣打趣道:“知道这是什么唇妆吗?激吻妆。”
原本嫩嫩的玫瑰粉被蹭到了嘴角之外,她的一句话让他眸色幽深,刻意压抑着饥渴的情绪。
“今晚回去再教训你。”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毫无威胁力的话。
宋时真想起昨夜被他疯狂地索取才换来一个穿着漂亮礼服独自站在红毯上的机会,脸上如同打翻了胭脂般粉嫩,这会腰已经酸起来了。
还不如让他发烧呢。
奇怪的是都敏俊对于和她的体//液交换没有任何副作用,从没有发烧或虚弱,相反,能力一如往常的强大。
宋时真将此归结为她是来自系统的一缕幽魂,自然有些改造bug的金手指。
保姆车在室外排队绕场,只是临近红毯,他的表情却冷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