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眶发红的苏瞳,楚渝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咽在了喉里。对他而言,夏小满不是一般的病人,楚渝不是一般的病人家属,这些年来,他们对他,已经变成了亲人般的存在。
苏瞳的问题,他能不能回答?能!
但是此刻,他不想回答,也不敢回答。仿佛说出了那个字以后,夏小满的病情就真的再无转换的余地了。
“你看,还有很多医学专家在进行研究,不仅外国的药企在努力,国内很多专家也在努力,中医在很早的时候就对相关的病症有研究……”说着说着,楚渝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现在说出来的这些话到底是在安慰苏瞳还是在安慰自己。
想到安慰苏瞳,楚渝想起来下午拿到的消息:“对了,下午接到电话,上面对小满这个病例很重视,先前跟你说的专家组估计用不了到四月,三月就能成立。具体专家名单我还没拿到,但听说都是国内的神经内科的泰斗级人物。工作点就放在我们医院……”
苏瞳静静的听着楚渝的话,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楚渝没有正面回答他先前的问题,那就是默认了他的提问。如果小满真的只能陪他十几二十年,那剩下的日子他该怎么过?没有她的日子,他该怎么过?
他不愿意想,也不敢去想。
揉了揉眼睛,把眼眶的湿润感逼了回去。想着夏小满一会儿就要回来了,自己这样的状态不能被她看见,至少现在不行。
“我去个洗手间。”跟楚渝说了一声,苏瞳站起身来,打算去洗手间洗个脸整理一下情绪。
正要绕过桌子往外走,猛然发现,端着两块麦芬的龙海鸥瞪大了眼睛站在他们的位子后面。
看见苏瞳的在看着她,她迷惘的歪着头,对着两位男士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忘记谁?什么特效药?什么并发症?小满怎么了?”
夜已经很深了。满街的霓虹已经不再闪烁,只剩下路灯依然坚守,照亮着夜归的人们。
“忆”的灯箱已经关了,大厅的灯也关了,只留下吧台的几盏还在工作。
服务员都下班了,大门从里面锁了起来,酒柜背后的玻璃映出了龙海鸥和冯莹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啊!这可怎么办啊!”龙海鸥抱着红酒瓶子,哭的不能自已。
冯莹也擦着眼泪,在一边小声啜泣着。
“冯姐!小满是不是就要不记得我们了!”想到伤心处,龙海鸥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我们认识十年了,十年了呀,十年也要不记得了啊!”龙海鸥哭得不能自已,用手背不停的抹着眼泪。
冯莹见状,从身后的吧台上拿过一沓餐巾纸,递给龙海鸥,自己也拿过几张来,擦了擦眼泪。
和小满买完东西回来,她就被龙海鸥慌张的拖到一边,跟她说待会儿别走,等着她,她有话要说。当时冯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龙海鸥有什么事情要跟她商量,就答应了下来。
打烊了以后,龙海鸥又开了一瓶酒,一口气喝掉半瓶才用古怪的笑容看着自己,想要说些什么。还没开口,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她手忙脚乱的打算拿纸来给她先擦擦眼泪,再来好生安慰她,谁知道,她一下就扑到自己怀里,抽泣着和她说着什么。
她没听清,只是隐约听到了“小满”、“失忆”、“没得治”……她扶住龙海鸥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重新说一遍刚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