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透过湖边的假山缝,看见湖对面的长乐苑屋舍尚且完好无损。沈持顿时又重新燃起希望,连忙朝长乐苑快跑而去。
然而沈持刚跑到长乐苑门口,便又被长乐苑院内的景象惊得顿下了脚步。
长乐苑内同样也是狼藉一片,墙壁、窗户纸以及青石板地面,全是干涸的血迹不说,就连整个门窗都被卸了下来。
沈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镇静,他在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后,这才缓步走进长乐苑。
沈持直奔宋知虞的房间而去,可屋内一件完好的物品也没剩,所有金银细软值钱物什全都被席卷一空。
沈持明白,将军府这是被抄了家。
初阳蹲在地上,抹了抹地上的血迹,说道:“较浅的血迹几乎全干,看样子应该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
沈持顿时觉得胸口堵得发慌,他突然站立不住,趴在地上大口喘起气来。
初阳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沈持,关切道:“你怎么样?切记情绪不可太激动,我怕你身体承受不住。”
沈持感觉自己的心肺犹如刀割般难受,他突然一顿,猛地呕出一大口血。
初阳连忙为沈持点穴护住心脉,又从沈持腰间的青花瓷药瓶里倒出一粒清心丸喂给沈持服下。
初阳轻轻拍打着沈持的后背,宽慰道:“先别急,小丫头房里虽然这么多血,但不见得她就会有事。你先稳稳,我们等会儿再出去打探消息。”
沈持两行清泪落下,他缓过一口气,“抄家哪里会这样大开杀戒,父皇既然做到了如此地步,婉婉他们一家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初阳叹了口气,不知再说些什么。
现实摆在眼前,自己要是非说宋知虞没事,简直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初阳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沈持服下清心丸之后,心中难纾的一口气似乎又平复了些,他撑着地面站起,转身向屋外走去,说道:“我们先去天牢看看。”
初阳连忙应声而起,他跟在沈持身后,随沈持重新走上了只剩残垣断壁的长廊。
从将军府的长廊望去,整个将军只有湖边的花房还算干净。花缸一个个整齐码放在湖边,虽然门窗有些破损,但好歹没有沾染任何血迹。
沈持沿着长廊,一路走到花房。
沈持看见那颗高大挺拔的梨花树,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他第一次到将军府来时,就是在这里见到的宋知虞,脑海中的记忆还崭新如同昨日,但现实却已经物是人非。
那日,粉衣少女在落雪般的梨花雨中翩翩起舞,好不轻灵娇艳,只一眼沈持便被惊艳了世界。当时,宋知虞画着绛红色的嘴唇,嫣红色的指甲似乎也是新染。花房门前摆着无数折来的鲜花,宋知虞这个不听话的学生就是不肯回屋上课。
沈持轻轻抚摸上梨花树的树干,他又想起当时宋知虞就是映着身后鲜艳的花海,站在梨花树的落英缤纷里,眨着她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眸,一直左右打量着自己。还嫌弃自己送到镇远将军府的礼物少,不如太子用心。
沈持将额头抵在树干上,泪流不止。
初阳在沈持背后叹了口气,他轻拍着沈持的后背,安抚道:“事已至此,小徒弟还是得尽快调整好自己,你的身体不宜大喜大悲。”花恒书院huaheng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