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总裁办公室还一片通明，没有准时下班的意思。

林助理一进门就迎接到何东成射来的锐利视线，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将项目书小心在他面前摆正，“何总，这是企划部修改过的绿水湾项目策划书……”

何东成大致扫过一遍，冷冰冰地质问，“你们整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想出了明星穿旗袍剪彩这么愚蠢又无用的方案？你去告诉王宗贤，要是脑子里没东西，就尽早把职位让出来给有脑子的人坐，NEWWAY从来不养废物。”

林杨忙接过他掷过来的文件，“好的，何总。”

一出办公室门，林杨就直奔回秘书办，狂喝三碗水压惊。

这已经是一天之内，总裁第三次发飙，早上直接骂哭秘书办的毛糙小姑娘叫她走人，紧接着就在会议上把文件砸到出神的销售部经理脸前，这会儿又叫他转告企划部经理废物，就算他平时雷厉风行的作风叫人胆寒，却也没到这种稍有不慎就滚蛋的癫狂地步。

这会儿，电话响起来。

他扫了眼闪过的电话号，明珠百货的少当家，“周总好。”

周信庭向来没正腔的调子说，“你们家何总在哪儿狗着呢，怎么电话一直不接？”

林杨心说自是不想接呗，面上笑道，“何总事务繁忙，正在办公室加班。”

周信庭啧啧两声，“这人生在世，图的就是快活，你们何总天天在办公室里窝着有什么意思，快去给你们何总吱一声，就说我这好兄弟给他送温暖来了。”

送温暖怕是不行，得送个灭火器。

林杨探头看了眼总裁室密闭的房门，忍不住猜想，难不成是被家里新养的小猫给抓了，怎么火气就这么大。

周信庭穿着黄底印鸢尾花的花衬衫步下电梯，冲已经在电梯口等着的林助理打了个招呼，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成总……这么晚了还在办公室坐着呢，怎么也不回家陪陪你的小女朋友？”他单手撑着沙发背后，对何东成挤了个眼，笑得一脸猥琐，“是小妹妹不够娇，还是小妹妹不够软啊……”

何东成心里正拱了一天的火，对一个机器人起反应的事实，叫他感受到屈辱。

这些年他一直对女人没兴趣，结果没想到压抑久了，竟饥渴到这种地步。

他一想到这点，心里的火苗滋啦啦就要往上冒。

周信庭这番话正正是戳到他心窝上。

他眼神不郁，抬手就拨去秘书室内线，“林秘书，NEWWAY现在已经成菜市场了吗，怎么什么三姑八婆都往里头放……”

周信庭忙过去按了座机，“成哥成哥，咱有话好好说。”

一眼瞧到他眼底的猩红血丝，不觉惊讶，“成哥，你不会是跟女朋……”说到一半，忙改口，“不会是跟小嫂子吵架了吧？”

何东成将手里的啪嗒一声扔到桌上，皮笑肉不笑道，“哦，我竟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娶了老婆？”

周信庭微有些讶异，不怪他要跟何东成开这玩笑，本来他也没把那小姑娘当回事，但何母一天三回地跟自己母亲打电话，说自家未来儿媳妇有多讨人喜欢，他们小两口感情有多恩爱，导致于他一进家门他母亲便把一叠名门闺秀的照片甩他脸上，逼着他去选相亲对象。

他遭这么大罪不说……

只论何母这一口一句我未来儿媳妇的，他能不叫人一声小嫂子么。

只是瞧老何这憔悴的脸，阴阳怪气的语调，哪儿像是他母亲口中的蜜里调油，分明就是滚油泼水啊！

难不成人小姑娘终于受不了他这黑脸，甩了他？！

周信庭心里啧啧两声，倒了杯茶一脸谄媚地凑过去，“哎呀，兄弟你消消火，我这不也是不知者无罪嘛，你放心，我以后再不在你面前提那个女……”

何东成抬眼。

周信庭抬手就打了下自己的嘴，“瞧瞧我这嘴，老是不听话，该打该打……”

“什么事？”何东成没心情听他贫嘴。

周信庭收了正形，说，“陆川的那部文艺片不是在国外获了奖么，今晚上开庆功宴。这不叫我专程来接您来了吗？”

陆川算是正经的红三代，家里小辈要不从政要不从军，只他一个偏生反骨，放着安安稳稳的仕途不去走，一心去做文艺从业者，导致父子关系并不融洽，前几年浮浮沉沉拍过几步片子，反响一般，为了这回新电影他在深山苦住了三年，好在付出有了回报，总算是扬眉吐气。

即便没什么心情，何东成也知道，这场宴会必须得去。

除了给兄弟捧场，他这个投资人也不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