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所谓的睡着了就不饿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反正,她是睡着了都能给饿醒过来。
大抵是因为睡前做过瑜伽,阮清绮才睡醒时,手脚都是酸软的,加上她饿得有些头晕,独自在榻上躺了一会儿才有力气撑着床榻坐起来,唤人进来服侍起身。
端砚领着人进来服侍,先替阮清绮披上外衣,然后才半跪在地上替她穿上软底绣鞋。
阮清绮穿好绣鞋,下了床榻,这才想起来吩咐人去给自己准备晚膳。
就和午间做的一样,蔬菜叶子加盐和胡椒,先给做一碗蔬菜沙拉。考虑到这会儿实在饿得厉害,阮清绮觉得自己大概还是能稍微吃点好的,还特意吩咐了要再加一碟子的煎牛肉,不用太多调料,就只加胡椒和盐。
虽然阮清绮的要求对于膳房来说有些奇怪,但御厨是给阮清绮做过蔬菜沙拉和清汤馄饨的,听了这吩咐后倒还真没敢自作主张,老老实实的照着午间的法子给做了一大碗的蔬菜沙拉,又给煎了一小碟的煎牛肉。
阮清绮是真的饿得狠了,吃着那绿油油的蔬菜沙拉竟也觉得不错,一口气吃了小半碗,这才提起木箸去吃煎牛肉。
御厨是将牛肉切成反正的小块,一小块一小块的煎的,牛肉的肉质极好,御厨煎牛肉时的火候把握更好,虽然然只加了盐和胡椒,吃着却有一种质朴天然的口感,鲜嫩的咬一口都能溢出满嘴的肉汁,真正的鲜嫩多汁,简直回味无穷。
阮清绮吃着吃着,简直都快吃哭了——太好吃了,她这总算是吃到了人吃的东西。
只可惜,牛肉就这么一小碟,阮清绮虽然一口分做好几口,珍惜无比,可这几口吃下来就快没了。
就在阮清绮考虑着明天要不要继续吃牛肉,或者换做虾肉和鱼肉时,殿外忽而传来通禀声——
“陛下驾到”。
是萧景廷来了。
阮清绮顾不得考虑明日的食谱,立时放下了手中的木箸,起身出门去迎。然而,没等她走出殿门,萧景廷已是阔步自殿外进来,朝着她摆摆手:“不必多礼。”
阮清绮也懒得与他做戏,重又站起身来。
萧景廷抬起眼,环顾内殿,最后将目光落在桌案上,随口道:“皇后这是在用晚膳?”
阮清绮点点头,笑了笑,解释道:“原是想要等陛下来了一起用的。只是妾胃口一向有些大,实在有些等不了,只得先吃了。”说着,她又看了眼萧景廷那近乎苍白的脸色,状似关切的问道,“不知陛下可用过晚膳了?”
其实,萧景廷虽然有厌食症,但他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难受的,而且他这人算得上是心志坚定,有时候碍着外人在场,或是身体实在撑不住了也会逼着自己吃一点,只是吃多了就要恶心,恶心就会吐,吐多了厌食症自然也就更严重了。
久而久之,萧景廷更不习惯与人一同用膳,只自己私下里会勉强吃点东西——无人看着,他的心理压力也能小心,东西也更容易入口。所以,虽然早膳和午膳都没怎么用,但是萧景廷在乾元宫时还是强迫自己略用了几块点心与一小碗的姜米汤。
这姜米汤也是太医根据他的情况给出的方子,说是有开胃暖胃的功效,虽然他吃着也觉恶心,但还是比其他要好接受一些的。
不过,这会儿萧景廷看着桌案上剩下的小半碗蔬菜沙拉,倒是又想起了午间尝过的味道,心念一动便道:“已是用过,不过倒能陪你再用点儿。”
阮清绮立时便听出了萧景廷的言外之意,笑着吩咐下去:“叫膳房给陛下也准备一份。”
想了想,她又侧过头,压低声音与端砚吩咐了一句。
萧景廷眼角余光瞥见她的动作,不免挑眉:“说什么呢?”
阮清绮眨眨眼,抿唇一笑:“陛下等等就知道了。”
她不肯说,萧景廷也懒得多问,抬步在桌案另一边坐下。
阮清绮则是坐在令一边,牛肉吃完了,她便只得愁眉苦脸吃碗里剩下的蔬菜沙拉。
她看着那碗蔬菜沙拉的眼神十分沉痛,吃一口就要皱皱眉头,又或是鼻子,好容易咽下去了,她还要撇撇嘴,表情多变,神态鲜活。
而她那张面团儿似的小脸,仿佛被人用手揉来揉去,变了又变,竟还有些莫名的可爱。
萧景廷一向喜欢看人挣扎痛苦,尤擅以此为乐,此时看着阮清绮挣扎蔬菜的苦恼模样,竟觉着还有些下饭,不免多看了几眼,心下暗忖:这大概是阮清绮这人唯一的优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