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姒辛夷嘴角轻扯:“属下不拦。”
“那就好。”秦艽自顾自的点点头:“朕吃好了,继续看奏折吧。”
……
姒辛夷颔首叫人把一桌子的饭菜给撤了下去。
戚公公没料到赢昭帝一进入国师府就是一整天,气的连午饭都没吃,撑着膝盖像一座望帝石一般的等着。
待秦艽从国师府内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戚公公看见了赢昭帝,想气愤的甩个脸色。但心里头又舍不得。于是便只得别扭的走上去冷哼一声。
赢昭帝忘性大,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陛下跟国师大人相谈甚欢?”
“相谈甚欢倒也算不上。”秦艽弯着腰踏入了马车之中:“更多的时候只是在处理奏折。”
戚公公闻言便勾唇一笑:“如此说来陛下今天收获颇丰?”
“也……还行。对了,帮朕去找一本厚一点的佛经,过几日父皇的祭日,朕准备去祈福一夜。”
戚公公微怔。说起来他都快忘了先帝的忌日了。不过陛下不是从来不为先帝举办祭日的么?怎么这次却……
难道是那个国师大人?
他就知道姒辛夷不安好心,想让他的陛下熬夜,简直心思歹毒。
“其实陛下不用自己亲自去的……”
“你不懂,”秦艽摆摆手:“朕必须要在大臣们的面前树立起一个良好的尊老爱幼的形象。所以这一次,朕去定了。”
“那……奴遵命。”戚公公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秦艽罕见的感受到了一股忙忙碌碌的气息。白天处理奏折,晚上恶补一些古籍和经文,还有这不知道是什么的朝代的上下五千年。
最关键的是,这几天后宫里的妃子仿佛也不怎么蹦哒了。贤妃娘娘期待的准备乞巧节去了,皇后娘娘则莫名其妙的开始着手管理后宫。估计是想坚定的表明自己不想离开皇宫的决心。
然后,自然而然的丽婕妤就成了这场战役中的第一个牺牲者。她被上官华裳罚面壁一月并且抄写女则五十遍,因此,她现在也没有机会来叨扰赢昭帝了。
秦艽对于后宫中的事情也没去多问,毕竟她拿的不是宫斗剧本。所以也乐得清净。
历时十四天零八个时辰之后,秦艽踏入了这座她从来没有来过的祖宗祠堂。
瞧这肃穆的气氛庄严的装潢,秦艽顿时就后悔了当初的口出狂言。
这里看起来阴森森的,晚上该不会闹鬼吧?她虽然胆子不小,但突然冒出来一个啊飘她还是会害怕的啊……
而且今晚这里仿佛还只有他一个人……
秦艽越想越觉得瘆得慌,但也没有办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她还是个皇帝。
于是在叹了一口气之后,赢昭帝还是拿着佛经在下人们事先准备好的蒲团上盘膝而坐。正要念一句壮壮胆,却见一阵风吹起垂挂在大殿之中的素净帘子,一幅幅历任戚秦国国君的画像跃然秦艽的眼前。
秦艽看着愣了愣,莫名来了几分兴趣。放下了手中的佛经便起身去观看。
戚秦国的第一任皇帝是靠战争发的家,那个时候戚秦国还只是一个小部落。后来为了争夺地产资源开始战争,不要命一般的作战方式让戚秦国迅速吞并了周边的其他小部落。而后慢慢的发展成了如今这样的大国。
所以第一任国君虽然看着画像长得还行,但行为举止却是狂的上天。
第二位虽然也好战,但却比第一个要温和的多,算是比较综合的。
之后是第三位第四位……
秦艽看的不甚唏嘘,心里头想着,自己日后也会被挂在这上面么?
好像背脊有点凉飕飕的。
……
最后,就是大臣们口中传说中的先帝。
说起来秦艽虽然没真的见过这位先帝,但心里头却总是有一股情绪在莫名其妙的抵触。
到底……
她抿着嘴执起烛台看近了些。
画像上的帝王还很年轻,死的时候正值壮年。眉目如画身形修长,耳旁有两缕墨发垂下,飘然欲动,想必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而他也确实温柔,小时候,宁静的夜晚他会放下所有的帝王架子来陪自己睡觉,给自己讲故事。长大了,他会手把手的教他琴棋书画,读书认字。
那个时候,即便人人都说他没有母妃他也并不难过。因为,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皇。
秦艽的手莫名的有些抖,她深吸一口气将手腕握住企图让自己安静下来,却在下一秒猛的将烛台推翻滚落在地。一阵丁零当啷声音之后,祠堂暗了下来。
“艽儿……”
“谁!”
秦艽簌的转身,衣袂散开一圈让人心慌的弧度。
“你终于舍得来看父皇了……”
仿佛有一双手轻柔的环住秦艽的身躯,秦艽微微怔住,下一秒,那一双手突然紧紧的捁住他的脖子似要把他揉碎。
窒息如潮水一般涌来。
如墨一般的黑色中,赢昭帝借着月光踉跄着看向那一幅栩栩如生的画。被抑制住的呼吸使得他仿佛案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他想出去,脚步却仿佛踏在沼泽里一般越陷越深。
终于,他站在了祠堂门口。秦艽一时间欣喜若狂,却有一只黑色的手从他的身后蜿蜒而出,拽住他的脚踝猛的下坠。
深不见底的沼泽瞬间漫过了他的口鼻,眼前剩下的便只有无边的黑暗。
——
戚秦三百三十七年,太子秦艽举行及冠之礼,举国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