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林平楠也不是很想和魏符坐一辆车,她这些年格外喜欢独处。
魏符把手机放进包里,转过身,抬颌:“上车吧,送你回去了。”
林平楠往林蔚满那看,赶紧拒绝:“奥,不用了妈。我还要买点东西,一会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行,你…”魏符终于分出了一点目光给林蔚满,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尽了女孩儿湿润的眼眶,到口的叮咛又犹豫了:“没事儿,那我先回去了。”
林平楠弯腰对着驾驶座的何叔挥手:“何叔您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您放心吧,平楠小姐。”
她含笑,一直目送。
魏符偷偷在车里转身,她看到林蔚满小跑了两步想追过来。心一狠,又收回了视线。
还好刚才及时打了个电话,不然一定露怯。她无法面对林蔚满在某一刻会讨的解释,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那样的斥责。
车走了以后,林蔚满才敢移动脚步走向林平楠。
“为什么不说话?姐姐—”
林平楠背对着,所以林蔚满没看到她眼睛突然的颤动。
好些年没听到有人喊她姐姐了,以前耳边吵闹的妹妹声音,可没有现在这么生疏,生怕大点声会引得自己生气一般。
“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这附近。”
“嗯。”
“姐…妈她怎么…不理我。”
“你不也没理她吗。”她眯起一只眼,再见面时,林蔚满对她总是怯生生的,再没小时候调皮的模样。
如果这个女孩是妹妹,在她身边长大,一定很单纯幸福吧。
仅仅刹那间,她们的谈话就僵到了低谷。所有的问题,每每到这一刻林蔚满都如鱼在梗。
“上一次,我喊住你,你也没理我。你和妈妈,是不是…”
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蔚满,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找机会和你解释好吗。”
“会解释吗?”她眼睛里太期待了,装满了星辰,每闪一次都像在期待一个很美好的理由,或者借口。
她编不出来,只能点头。
但总会辜负这样一双眸子的,那装有星河般的眸子,闪烁的也只是每一颗消失的星星。
*
林平楠,林蔚满。
两个性格差然,却又紧紧相连。
不同的是,姐姐稳重内敛、大方、冷漠。
妹妹性格淡然、凉薄。
你说她们,倒是有点相似。
林平楠觉得她们家的女人,总是栽到一个情字上。
林平楠这样的女人偏偏爱上了周商权,爱的不够深,又不够热情。
周商权傍晚来过一趟,想着今天是他们的纪念日,打算庆祝一番可她家里没人,将花放下便回去了。
林平楠回来时,看到桌上的玫瑰,施施发呆。
她抱起玫瑰,拆开放在了洗手台里,装满了水,花是那么娇艳欲滴。
很美不是吗,可林平楠怎么觉得那么疏远。
原来纪念日可以不用说一句话,更不用留一张纸条。而是看到没人在,放下花便走了是吗?这样的庆祝方式,格外疏远。
她拨了周商权的电话,纤细的手指顺势勾起一束玫瑰:“周商权,下次别送花了,送莲雾吧,还能吃。”
玫瑰在鼻子挥了挥,还挺香。
“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这样的夜晚失眠的不仅仅一两位。
林平楠说的那个解释,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
如果林平楠和魏符面对她如蛇蝎一样也好,可她们每次碰见的时候都像是对待一个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人。
揪心的疼,不管林蔚满再怎么努力去讨好,她都能感受到魏符和平楠对她隔着一堵墙。
林蔚满不止一次的去电台找平楠,可她的死缠烂打得到的只有平楠的疏远。
她发现,她们一家人冷暴力用的最多,总是以不吵不闹的方式面对你。
魏符是怎么也没想到,林蔚满会找到她住的地方。常三天两头的往这跑,就为了能讨一个好脸。
可她总将林蔚满拒之门外,极少数愿意给她说句话。
魏符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感受,她也不愿意多接触这个孩子。所以这次,她依旧是用冷漠来逃开。
林蔚满掂着一兜橙子站在门口,看着来往搬运家具的工作人员,一动不动。
搬家公司的人贴心的给她说:“姑娘,你边上让让,我们哥俩要抬沙发过去,别碰着你了。”
魏符…搬家了。
她提着那兜橙子,失落的离开。背影朴素可怜,大冷天的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搬完才离开。
有个短头发的大叔在车上和人聊天:“这小姑娘也不问这俩人要搬去哪…看着可怜的那…”
另一位说:“我刚才还以为她哭了呢,搬那个灯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没哭,但也差不多了。”
哭有什么用呢,林蔚满早就知道哭是最没用的事情了。
而这一次,林蔚满再也没找到林平楠和魏符。
她们又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孤零零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