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姓夏,她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只有一张照片。
“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才告诉我?
“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林平楠承认,自己心里有一点可怜她。可是有什么用呢?
林蔚满出餐厅后浑浑噩噩的,感觉十分钟前自己听了一件很无聊的笑话。
她拿出手机,又不知道打给谁。她好像,没几个朋友。
她性子傲、清冷、漂亮。那时候魏符带着平楠出国后,班里有女生想和她玩,但她接受不了那些人露出的怜悯表情。
她说:我为什么要和你们玩?
那些人说:你怎么这么不合群?
林蔚满说:我为什么要成为你们口中合群的一员?
从此以后林蔚满在女生堆里成了怪胎,包括老师也觉得她性子孤僻,可是只有元希…
对啊,她还有希希。
林蔚满突然跑到公司时,元希还吓了一跳。
她呀呵一声,撇开工作跑过来。林蔚满却在看到元希时,深深吐了一口气。
林蔚满张开双臂说:“希希,让我、抱抱你吧。”
说罢,不容元希拒绝,就用力抱了一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拍着林蔚满背,语气里都是关心。
她撒娇,用温柔至极的声音说话:“没事儿,刚才听人家说今天抱一下名字里有“希“的人,买彩p中奖,我就是过来沾沾福气,得赶紧去买几张了,不说了,我走了。”
就这样,又匆匆忙忙的走了,弄得元希晕头转向。
她没看到转过身的林蔚满,眼尾的泪悄无声息顺着颊边落下。
眼睛里的光从那时开始,一点一点的暗下去了。
夜里林蔚满喝的醉醺醺的,身子微微摇晃一下,脸颊泛着红儿。她用力甩包,去砸已经关了门的店铺。
“给我来份蛋糕!蛋糕!听到没有!”
“切—关门这么早,有钱都不赚。”她甩着包歪歪扭扭的走,已经到了站都站不稳的地步。
不就是没吃到个蛋糕吗,有什么好哭的。
林平楠说:—林蔚满,没有人对不起你。以前夏曼阿姨和我妈是一个厂的同事。你父亲去世的早,我妈和林悦生会经常去你们家走动走动,夏曼阿姨怀着孕也不容易。可是没想到,一来二去,夏曼阿姨和林悦生在一起了。
当时林平楠说这句话时,表情挺奇怪的。有嘲讽夏曼勾.引林悦生,有厌恶口中林悦生是自己的父亲,更有怨恨。
—林蔚满,我妈说,林悦生去世前说把房子留给你。我们给你了,还给了你钱。这个照片给你吧,以后我们谁都不欠谁了。
你说,命运是不是在作弄她啊?她林蔚满身上有什么啊,一无所有就罢了,还总是给她一次又一次天大的笑话。
魏符以前说的话,还历历在目:—等你到过十五岁生日,妈妈给你买小鹿款的蛋糕,好不好?
—好呀!
林蔚满忍着泪,在路边打车,许久都不见一辆空车。她终于忍不住,蹲在路边哭了起来。
她从怀里,掏出林平楠给她的夏曼的照片。
岁月静好的样子,女人在钩花刺绣,尤其在午后慵懒的阳光里,那样恬静温暖。
这叫垛绣吧,以前的毛巾还有枕巾上面的图案都是这个。
“你是,我妈妈。”林蔚满悲哀的看着照片中的女人。
“你是我的妈妈啊!”她嚎啕大哭:“原来,我的现在都是在还你们欠我妈…欠魏阿姨和林平楠的债。”
“你是…我妈妈…是我…妈妈。”
真真是一场笑话吧?原来她是一无所有连个血缘都没有的人啊。真是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她竟然连个亲人都没有。
“你究竟…究竟把我生下来,是为了什么啊…”
照片中的女子定格在那个瞬间,不能为她扶去泪,她的问题也没人能回复。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了,被胃疼折磨的冷汗浸浸。
在医院挂点滴时,她一直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
连纪智肖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你昨天做什么去了?喝酒了?”
林蔚满慌的藏好照片,咬着唇摇头。
纪智肖伸手捏她的脸,很轻,只一下就松开了,气鼓鼓的说道:“什么时候撒谎眼都不眨一下了?现在说谎话都张口就来了。”
林蔚满还以为他知道了什么,正要将一切坦白。
没想到纪智肖伸着头,狗鼻子一样的闻来闻去:“一股子酒味。喝喝喝!你就是记不住你胃不好,还喝,我真是够够你了。”
他正要站起来,林蔚满一把拽住他,偏用的就是打点滴的那只手。
纪智肖脸色瞬间煞白,捧着她的手坐下:“你干什么啊?这挂着点滴呢。”
仔细的看着她手背上的针有没有歪,有没有出血。
林蔚满迟疑的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针,竟然都没感觉到疼痛。
她道:“我…你…干什么去啊?”
“我给你倒水去,干什么?好好在这坐着,折腾的没完没了了是吧?”
纪怼怼这会儿嘴上说的话是格外尖酸,乍一听还以为是嫌弃自己有个累赘妹妹。
但其实,是在心疼林蔚满。总是什么都不说,报喜不报忧的性格。
他躲在接水处背对着人,偷偷抹泪。心里痛骂自己没用,妹妹有心事都不愿意给自己说。
当哥哥的没用,身为医生在自己妹妹这什么都帮不上。就总是陪着妹妹在医院挂点滴,他压根不想让林蔚满出现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