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顿足在此地。稍稍凌乱了她的呼吸,乱了她的一切。
“怎么啦?”
“没。没什么。”
她脸皮薄,容易害羞,不管看多少次朱思尧,她都会害羞。
“内个...内个面包特别好吃。”她一回神,就看到旁边的店有她最喜欢的蓝莓面包。朱思尧稍稍松开揽着她的手臂,将帽子戴上,又搂着她笑嘻嘻的跑到那家店。买到喜欢的面包,她撕下一半递到朱思尧的唇边。
一脸期待的等着朱思尧品尝她喜欢的食物。
“小满,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那一瞬间,林蔚满幸福的快要飞起来了。人生不就是这样,和喜欢的人雨中奔跑,做一些喜欢的事情,偶尔一吻,你一口我一口,不嫌弃彼此吃着一个食物。顺便,再说几句,爱你呀、想你呀、喜欢你呀、有你真好,诸如此类肉麻的话。
旁边一辆商务车,悄无声息的将他们的举动尽收眼底。
“应然...还跟吗?”小陈担忧的问
“跟。”
“可是,医院刚才打电话——”
“我说跟!听不懂吗?”
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到了小陈。她不敢再吭声,只能开车继续跟上前面的两人。
覃应然墨镜下的美眸,早已经泛红。她胸膛气的微微发抖,从来没有过的嫉妒。明明是自己不要的人,明明自己勾勾手指都能喊回来的人,为什么....为什么...
我猜,林蔚满和朱思尧他们上辈子一定做了不好的事情。
或者,不够幸运吧。
“停车!”覃应然已经被妒火湮没了。
“应然——”小陈来不及拦住她,覃应然已经顶着暴雨跑了出去。
覃应然是从医院跑出来的,穿的本就单薄,她体质又不好,秋雨又是那么冷。她还没走到朱思尧他们面前,就已经踉跄了。
恨就恨,林蔚满的视力就是太好。假装戴了眼睛,其实自己压根就不近视。她真恨自己,为什么不近视,为什么看到了覃应然,为什么不狠心拉着朱思尧走别的地方,偏偏告诉了他:“哪儿—是不是,覃应然。”
被暴雨淋的狼狈不堪的覃应然,朱思尧丝毫没犹豫,他抽出雨伞,跑去了覃应然身边。林蔚满刹时就被淋的湿透,看着朱思尧的背影,却没喊出朱思尧。
可心啊,凉了半截。
覃应然虽然头晕,但是她也没有晕到站不起来,歪倒在朱思尧的怀里。可是看到朱思尧不管不顾林蔚满冲到自己身边时,就想任性一下。
“思尧...思...尧...”说着说着就晕了过去。
“覃应然,然然。”
覃应然晕倒在他怀里时,朱思尧也顾不上伞了。
林蔚满在路边一语不发帮他叫了车:“不用考虑我,去吧...”
说不用考虑,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带考虑的。一刻目光都没从覃应然身上挪走,同样,直到出租车驶离。他也没看到站在大雨中,上一刻他还说着‘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的那个被大雨淋湿的女人。
林蔚满自己站在歪倒的雨伞边,看着已经不见踪影的出租车。
刚刚…
为什么不拉住他。
不是说不允许覃应然抢走朱思尧吗?为什么自己那么懦弱。
或许女生真的是个敏感的生物吧,以为一个人就可以很好很好,可看到别人手里有糖果,还是会觉得落寞。
刚才她想对朱思尧说:我爱你。
不就三个字嘛,还好,还好没说。不然自己真的就是个小丑了,可即使没说,现在也是小丑。
那个雨夜,她被淋的狼狈不堪。
车水马龙的城市,她用手围绕着唇,大声喊:“朱思尧!我爱你!”
“朱思尧我爱你!我爱你!”她喊出来了。
*
元希在家打扫卫生,听到了开门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林蔚满,虽然她很久没回来过。
她头也不抬调侃:“稀客啊,咋?是来看看你房间荡灰了没?”
可一转身就看见林蔚满狼狈不堪,吓的拖把都扔了出去:“怎...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怎么淋成这样。”
“没事。”没事,这两个词包含了多少一言难尽的苦。
没事,是真的没事吗?
“是不是朱思尧?是不是去找他了?他没送你回来?”元希说着就要去打电话。
“元希,没事,我没事。”
“没事没事没事,没事就是有事,就是朱思尧这王八蛋是吧?好,这王八蛋我撕了他。”元希一说倒他名字,就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一口咬死朱思尧。
她气的眼睛泛红,直接哭了出来。从洗漱间掏出来浴巾给林蔚满披上,嘴里不停事儿的骂着朱思尧。
“王八蛋王八蛋,他就是个王八蛋。没事,没事...小满,没事,有我呢。王八蛋朱思尧,他真可笑,一个大男的总做不是人的事。真是王八和老鳖,一模一样。”
林蔚满也怕被安慰,压抑着自己一路的委屈都没哭。元希一哭,自己便绷不住了。她怎么总是这么混蛋,爱她的人为她流泪,她为不爱自己的人流泪。
林蔚满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她突然屏着气息,笑了:“他才不可笑呢,他多好啊,他什么都有,谁都爱他,他才不会觉得少一个林蔚满会缺什么呢。”
这一次,她用他这个字,把朱思尧与自己,撇断了。
以前三句不离口,思尧思尧的唤。
“我想…我想问问朱思尧,他有没有…一刻深爱过我。我想问问…思…尧某一天他醒来对我是不是充满着亏欠?我还想问问,你把别人捧给你的真心当成玻璃球给覃应然时,你有没有一似后悔。我还想问问…咳…有没有…咳。”
她又哭又笑咳了会儿,又说道:“朱思尧多可笑,他说他看不出我爱他。我目光所及都是他,看见他就笑,我不由自主的靠近他,这难道不是爱吗?非要我大声说出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这才算爱吗?这特妈算屁爱!算屁!老娘不爱你了!滚!滚!……滚我的世界…”
声嘶力竭的吼完,后半段,她声音弱下来,捂着脸用力哭。
她抓着头发哭的,喘不上气,再也不愿意问出来了。
她走回来的路上,感受到仅有的行人的目光。有人撑着伞想送她,被她拒绝。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好像自己不论做多少都不够覃应然的一丝一毫。
覃应然在朱思尧的心里,占了太大的分量。
而自己,只是在稍稍的空隙里,被朱思尧所记。
“是不是覃应然又搞怪了?”
听到覃应然的名字时,元希看到她表情微动,又用力抱紧她:“又是覃应然这样的垃圾,真是不知道谁她妈生的覃应然这样的绿茶。不哭不哭,咱们把他抢回来,然后再把他甩了。”
林蔚满摇头,哽咽道:“希希...我不把他抢回来,是因为我除了喜欢他,并不能给他任何覃应然能给他的好。我不敢保障我会比覃应然对他好,爱很没用的。”
她走回房间反锁上门,瘫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
元希再推开林蔚满的房门时,已经看到林蔚满搬着凳子坐在阳台上发呆好一会儿了。
雨已经停了。
她问道:“怎么突然发呆了?”
林蔚满说:“…我就在这,就这么坐着,生活给我什么我就接着,拿走什么我就看着。”
元希忍不住心疼她,她觉得现在的林蔚满不知何时开始,满肚子的心事。
好像因为爱上了朱思尧,就没快乐过。
元希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抱着她哭:“你怎么那么傻,怎么哭都不敢大声啊。”
林蔚满满眼都是空洞,死水一潭的平静,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说:“你怕不怕你这辈子,就是你上辈子说的下辈子。怕不怕,你遇到的人,都是上辈子栽过一次的人。”
依然,这么糟糕。
我仿佛大病一场,没曾想只是感冒。
爱是感冒,不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