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不够吗？”

“还差一部分，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回农场向爷爷奶奶借点钱吧！”母亲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他们又没带存折，还不如现在就回去借钱顶着，母亲出院后再取钱还就好了。

大哥走了后，佟文静和二姐随便吃了点东西，轮流照看起母亲来。

佟文静内心有愧，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过失，年龄小不是她逃脱罪责的理由，她应该向所有被牵连的人道歉：“二姐，小哥哥失踪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去厕所，他们一定没办法拐走他…”

佟文月打断了妹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一步步地反推犯罪嫌疑人的行动计划已经没有意义了，有心算无心，他们被骗住都是可以被原谅的，重要的是以后不能再犯了：“他们早都盯上了你们，就算不上厕所，也还会有其他计划的，你就不要自责了。”

宽慰别人的话，随口就能说出来，但是并没有效果，反而会加深各自的负罪感，至少对于她们俩是这样的。

她们俩怀着各自的小心情，又沉默了起来。

天快黑的时候，大哥赶了回来，同行的还有爷爷奶奶、大伯大婶。他们先去交了医药费，又一窝蜂的往医生办公室去了。

他们都走了，只剩下佟文静守着，她知道他们一定是去询问母亲的病因了，之前他们几人去询问的时候，医生一直不给他们说，非要让大人来才可以讲。

也是很巧，他们走了后，母亲醒了，勉强撑着身体说了两句话，又睡了过去。

佟母在床上盖的厚，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了，佟文静看见了，拿瓷盆兑了点开水，打湿小毛巾，想帮母亲擦擦脸。

擦完脸后，母亲暗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正愁着去哪里倒水的时候，一大家子又回来了。

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大哥和二姐，脸上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了。

佟文静有点着急了，问道：“母亲的身体怎么了？”

没人理回答她，爷爷叹了一口气，说：“文静，以后你要懂事些了，不要让你妈做累活、重活了。”

“对了，文朝，你/妈/的工作也要换换了，跟领导们商量下，尽量调到清闲的岗位上去吧，不要再满草原的乱跑了…”

“行了，这些话先别说了，他们这群孩子知道什么，我们回去给他们办好就是了。”奶奶不满地说。

“就是。爸，你别在念叨了，我们心里有数，回去知道该怎么做。”大伯也坚定地站在奶奶这边，三弟这一家子孤儿寡母的，坏事不断，他们不帮趁着，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过下去。

他们都发话了，佟文静更别想问出点什么了，只能在心里猜测母亲的病情。

佟母要在师部这边住院一周，大伯父他们肯定不能一直守着，爷爷奶奶年龄也大了，更不能守着，来医院里看望了，就算尽到人情了，约定好一周后再来接送他们后，又匆匆地走了。

病房里的喧闹声又沉寂了下去，只剩下佟家三兄妹了，佟文静看了看形势，决定暂时压住心里的问题，先不要去戳破。

佟母彻底醒来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她不觉自己生了病，她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所有的往事都重演了一遍，她的青春年华，她的丈夫，她的母亲，她的小儿子都还在，她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幸福，连一些小烦恼都带着幸福的模样。

她想着那些细节，仿佛南柯旧梦一样，久久不能回神。

“妈，你终于醒了！”

这是老成的大儿子。

“妈，你快喝点水。”

这是体贴的二女儿。

“妈妈，看看我啊！”

这是娇俏的小女儿。

除此之外，就没人了。

佟母竖起耳朵，还想继续往下听，可偏偏所有的声音就这样戛然而止了，再没有说话声了。她满脸泪痕的转过身来，不厌其烦地数着数：“一、二、三，一、二、三…”

她终于承认了：“没了，他们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