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与薛宜春不对付的草根乐评大齐鸿才,这次居然不唱反调了:“东风破,东风是借代或有另指,破,是写词的一种手法,即刻意打破原先词牌的节律,最典型的如我们中学就学过的摊破浣溪纱、木兰花慢。
更确切地,词有减字与偷声,词的曲调虽有定格,但在歌唱之时,还可以对音节韵度,略有增减,使其美听。
添声杨柳枝,摊破浇溪沙,这是增
减字木兰花,偷声木兰花,这是减,
从音乐的角度来取名,增叫做添声,减叫做偷声。
从歌词的角度来取名,增叫做添字,又称摊破,减叫做减字。
东风破的“破”应该就是曲破,是指一种词调,宋朝江浙一带盛行这类琵琶曲一种琵琶演奏技巧,或者是用琵琶演奏的一种音乐,多填唱而演变为词牌,当然了,虽然后世有大部分学者甚至我们的很多宋词读本上都归其为“词牌”,但实际上,东风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词牌,应该是词调。
词调是指词的曲谱,词调名有称为遍、序、歌头、曲破的,都表示它是出于大曲。大曲是以许多曲子连续歌奏。大曲的第一部分是序曲。序曲有散序、中序。
大曲中序即排遍之后为入破。
一首上好的音乐,一定是意境、旋律、格调三者皆佳,并融合成精雕玉琢的神作。
极其难得的是,东风破在意境、旋律、格调上,都达到了极其高超的水平。
先意境。
华夏文学讲究意象,而意境是在意象的基础上产生的。
假如把东风破每句的关键词提炼出来,我们发现“盏、门、月、烛火、壶、酒、水、花、琵琶、落、年、幽、东风、枫叶、古道、荒烟”都是古典文学中极其常见的意象。
余光中先生评价李白“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其实不仅是李白,唐代几乎所有诗饶诗作都不厌其烦地提到“酒、月光”这些意象
杜甫: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白居易:嘉陵江曲曲江池,明月虽同人别离
孟浩然:野旷低树,江清月近人
王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张九龄:海上生明月,涯共此时……
不胜枚举。
大概在没有现代照明技术的古代连蜡烛都是奢侈品,到了晚上,房间里一片暗寂,端着酒杯,来到庭院里,看着上悬着的月亮,在月光下酌,特别容易心生遐想。
“酒”和“月”是唐诗中最重要的两大意象,到了宋代,重文轻武、崇儒抑法的政策,使得宋代士大夫的词里,又大量出现了“落花”“流水”这样的意象。
把这些意象融入到流行乐的歌词里,又以人称代词串联起来,使得东风破在意境上比其他所有华夏风歌曲都高出一筹。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后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一壶漂泊浪迹涯难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