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欲开口,一声轻微的咳嗽泄露出来。
他未抬眼,手凑到嘴边,将烟蒂掐灭了,丢到烟灰缸里。
她眼角有些湿润,嗓子更是涩然。
“三哥,你对我很好,是我自己无福消受。”
他默然地盯着她的眼睛,像墨溶于水里,晕开了,使她晕头晃脑。
“三哥,我并不是一个好伴侣。在我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不是忠诚,也不是感情本身,而是我能握紧的一切东西。你那时去英国,我无心跟随,乔桉恰时出现,我选择了他,就算以后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喜欢和坚守太难,我无法做到。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我没法面对乔桉,所以放弃掉他,大概在我看来,这世界上,除了自我,一切的舍予只是片刻的痛苦。但这次我无意背叛你,事情始料未及,发生之后,我曾想过隐瞒,可是总不能瞒你一辈子,将来若你真与我结婚,后果难以预测。”
她平静地陈述着,仿若说的那个人,不是她自己一般。
“这次你的选择,又是什么?”
话流转在舌尖,但她始终无法说出口。
“依然选择放弃我?”
冰凉的指尖触到她的眼角。
她微怔之际,他已经捉住了她的手腕。
......
翌日。
暗棕色的沙发上,突然垂下来一只雪白的手臂。
黑色的西装也跟着往下滑。
隋心使了半天的劲,却无法坐起来,挣扎了几次,无果。
“三哥。”她酝酿着,终于发出一点声音,是沙哑透了的嗓音。
头上的四方壁灯仍亮着,只是天亮成这样,灯开着,也是无用。她发呆地想着,原来有时候不是曙光没来,而是那时候她累极了,于是错开了,没看见一样东西,总以为它一刻都没出现过。她看着看着,痴痴地笑,双臂露在外面,也全然不觉得冷。等到有了一丝力气,她勉强爬起来,将自己套在宽大的西装里,看了看窗边,仍是原样。
大约又坐了一会,她才真有了力气,慢慢挪到那边,将地上的东西一点一点拾起来,最后,一股脑扔在垃圾桶里。
她盯着他的真皮座椅看了一会,扶着桌面坐下去。想象是平时的时候,一定是软的,很舒服。两只腿在地面蹬了一下,椅面开始旋转,她缩在椅背上,不知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许她在,他永远都不会再来了,她唇角不自觉荡漾着微笑,连她自己也觉得是疯掉了的前奏。
直到,一只病态的手递到她面前来。
是新衣服的包装盒。
“阿晟怎么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夏路清冷的眼眸目不转睛盯着隋心身上的西装外套。
“是我叫他不用管我。”隋心面无表情地从夏路手里接过包装盒,当着她的面,换上了新的衣服。
夏路目不斜视地坐到真皮座椅上,双手枕在脑后,整个人放松地仰靠下去。
“他最讨厌别人放肆,对你,这次已经是极限了!”
“嗯,你赢了。”隋心不痛不痒地将西装外套搁在桌面上。
“一起带走吧,脏掉的东西,他即便用过,再想起来也只会觉得恶心。”夏路一根手指勾起西装,却任由西装在手指间滑落。
“对我而言,这即便是脏掉了,是三哥的,就是三哥的,这一点不会轻易改变!”隋心自始至终,没有再看夏路一眼,这是她和三哥的事,从来都与她无关,无论现在,还是她无法参与的将来,就到这里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