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晦的试探商量之下,天帝天后心照不宣地交换了条件,成全了对方的目的,然后才叫人去唤云景来,告知他结果。
归根到底,今日失望的,注定只会是云景一人罢了。
煌煌九重天,父子相疑,夫妻相防,何其悲栽。
云景入殿时,瞥见天后旁边站着沉碧。沉碧与天后素来亲近,所以他并未多想,跪下请安道:“儿臣请母后圣安。”
天后拉过沉碧的手,笑着对云景说道:“起来吧。景儿,碧儿心悦你多年,你二人又自小青梅竹马,今日母后唤你前来,便是问一问你的心意。”
这第一句话一说,云景的心登时像沉到了冰水里。
他并未起身,跪着解释道:“儿臣与沉碧郡主,素日接触并不多。沉碧郡主也同阿霄更为亲近。况且儿臣前几日,已将心意说明白了,还望母后成全。”
天后转头问向沉碧:“碧儿,你说呢?”
沉碧想到自己的杀母之仇,又想到天后刚刚说的那番话,按下心中对云景的愧疚,故作娇羞地红了脸:“碧儿从小丧母,承欢姨母膝下,自然是一切但凭姨母做主。”
天后满意地拍了拍沉碧的手,对云景说道:“景儿,碧儿是你表妹,又心悦你多年,母后觉得,你二人才是天作之合。”
云景闭了闭眼,俯身磕了个头,重复道:“母后已知儿臣心意,还望您成全。”
天后脸上温柔的笑意淡了许多:“父母之言,媒妁之约。景儿,你这是要为了别人,忤逆母后吗?”
云景额头贴着冰冷的玉砖,道:“我心匪石不可转,求您成全。”
天后脸上的笑容终于消散了:“景儿,你如此不听话,当真叫母后失望。”
云景忍不住争辩道:“凤…她那样好,儿臣可否问问母后,您为何不肯允准?为何非要逼儿臣,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天后怒道:“碧儿是你亲表妹,又是重明羽族的郡主,有哪里不值得你喜欢?”
云景直起上半身,双手作揖,再次磕头:“非是沉碧不好,而是儿臣心中已有最好之人,只求母后成全。”
他这样执着,天后反而越是怒火高涨,她道:“好好好,你既然这般嫌弃你的母族,不愿意同碧儿成婚,那就去重明族的思过禁崖清醒清醒!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冰冷玉砖的温度沿着额头,传遍云景全身,让他从四肢到心肺全部冰冷。
他身体僵硬地站起身来,冲上首行了一礼:“儿臣…领命。”
这一思过,便是百年。
为避免消息泄露,从而让凤妩听到风声,天后将云景禁闭之事瞒的极严,只对外宣布云景正在母族闭关修炼。
每一年,思过禁崖上只有一个懵懂的小孩子会上来一次,替天后问话。
这一日,奶声奶气的小童子又来问道:“石头先生,女官姐姐还是让阿鹊来问一样的问题,您可想明白了?”
云景看着脸庞圆圆像白面馒头的小童子,淡淡一笑:“我心匪石不可转。”
小童子点点头,稚气的声音拖得长长的:“这句话石头先生已经说了一百次,虽然阿鹊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阿鹊已经会背了。这便下山告知那位女官姐姐。”
云景摸了摸小童子的头:“多谢阿鹊。”
阿鹊已经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石头先生,我能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吗?”
云景点点头:“当然可以。”
阿鹊又蹬蹬蹬跑回到云景面前,扬起头来看他:“阿鹊前阵子曾去听过一次佛尊讲经,还偷偷问了那位好看的佛尊这句话的含义。可那位佛尊没有回答阿鹊,只说这句话有时候可以是世上最让人喜悦的一句话,有时候也可以是最让人悲哀的一句话。石头先生,你说这句话在佛尊那里,到底是喜欢还是悲哀呢?”
云景有些哑然,他又伸手温柔地摸了摸阿鹊的头:“这个,石头先生也不知道。”
阿鹊苦恼道:“原来像你们这样学识渊博的人,也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情呀。那在石头先生这里,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呢?”
云景对着阿鹊温柔一笑:“云景心悦凤妩。”
阿鹊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这是什么意思呀?”
云景笑道:“这句话在我这里的含义,就是云景心悦凤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