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宫的议政殿中,众位仙家分列两边,灭蒙羽族大长老站在中央,双手被缚。
天帝首先问道:“近百年来中洲各地波澜频起,奸人作祟,如今证据确凿,你可有话说?”
灭蒙羽族大长老站在殿中,铮然道:“天帝既已认定是臣之罪,那臣就供认不讳!”
摆明了说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这样强硬,倒叫天帝一时语塞。
天后坐在天帝身旁,神色仍是惯有的温柔:“明霄已将证据一一搜集,大长老为何还要抵赖?”
灭蒙羽族大长老冷冷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明霄看来,事情确确实实是水落石出的,因而他道:“灭蒙羽族地位尊崇,你们却仗着势力,党同伐异,作威作福。如今事迹败露,竟然还敢巧舌如簧?”
灭蒙羽族南征北战,儿郎多数战死沙场,当得上一句马革裹尸,劳苦功高。
刚刚从思过禁崖回来的云景不忍见忠臣蒙难,冲着上首求情道:“父帝,母后,可否再派人将证据细细核查一遍?”
明霄不明白兄长为何替恶人求情:“兄长,此事是我亲自查探的,确实罪证确凿啊。”
天后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语气温柔地火上浇油:“明霄,你兄长大概是怕你第一次查案,恐你有什么错漏处,冤杀忠良。”
云景心中一沉,解释道:“儿臣并非这个意思,只是事关重大,还是仔细详查为妙。”
明霄不解,见兄长当庭否定自己,有些生气,辩驳道:“百多年来失踪的数千人,在我多番探查之下,终于找到了几具尸首。我一一验过伤口,都是灭蒙羽族惯用的剑法。而前几日,更是有一灭蒙羽族要对乌雀族一名男子痛下杀手,只因贪图他妹妹美貌,幸而被我拦下。桩桩件件亲眼所见,绝无可能冤杀忠良。”
云景道:“可这些,都是灭蒙羽族族人所为,大长老虽有管教不严之罪,也罪不至死啊。”
云景刚从思过禁崖回来,就像是蒙在眼前的布突然揭开,所有的事情都不清楚,他只是凭借着数千年来自己的认知替灭蒙羽族求情。
因为他知道,真正党同伐异的人,真正作威作福的人,实则是自己的母族,重明羽族。
他这句求情,原本是想保下灭蒙羽族大长老。只因灭蒙羽族若失大长老,便失去了擎天大柱。而一旦灭蒙羽族倒塌,重明羽族就会毫无顾忌,变本加厉,届时中洲百姓的日子将更加难过。
但坏就坏在他刚回来,而天后却是筹谋多年,准备充足。
他这句求情,正好替天后省下了一番口舌。
天后的笑容,柔和中带着隐晦的得意:“阿霄,你兄长刚刚闭关回来,难免被奸人数千年的伪装给骗了。你且将证据一一呈出来吧。”
一句话,特意点明云景识人不清。
明霄性子简单冲动,不解又有些气愤地看了兄长一眼,道:“是。”
云景无声苦笑,只得退到一边。
天帝冷眼旁观。
上代帝君多年部署,才使重明、灭蒙分庭抗礼,互为掣肘。他自然也是一脉相承,甚至更爱玩弄权术,平衡朝堂。
对众仙卿如是,对两个儿子也如是。
在天帝这种凉薄之人看来,云景铁了心非凤妩不娶,不过是看中西北境庞大的势力。因而对云景的态度,便从放心转化为了猜疑。
而明霄原本贪玩成性,不爱政事,对天后言听计从,十分平庸,也是极让天帝放心的。但今日瞧着,却似乎也是起了争位之心。
天帝眼神闪烁,他如今正当盛年,膝下还有好几个不满三百岁的儿子。春秋鼎盛之际,自然对长子和次子诸多猜疑。
一会儿工夫,明霄麾下的侍卫已将证据拿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