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轩之皱眉,扯着嘴笑:“国有国法,就算我们手上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杨千万该死,但是按照他所触犯的律例,这件事还要经过三法司和刑部来判决,事关重大,皇帝自然也是要听审一番的。”
“如果杨千万不慎在半路被祁王杀了,他的家人接着都会被处死,又或者说,如果他最终指证了祁王,那他的家人就都能幸免吗?”
“不能……”夜轩之回道,“但是如果他最终指证了祁王,或许就有可能给杨家留下个后人,即便这个后人,是他从未正眼瞧过的庶出之子。”
安时明白了,“杨望虽是庶子,一直都不受待见,但毕竟也是他的亲骨肉,何况这传宗接代之事,世人都是极为看重的,杨千万当初既然阻止过他的正室夫人残害杨望母子,那也就说明他心里还是有这个儿子的……”
“所以说,”夜轩之认真地看着安时的眼,“我的好安儿,切勿再要为此事烦心了,这些都不是你我所能左右的,既然无法掌控,便要学会抽离其中,明白了吗?”
细雨斜风,又湿又凉,轻轻地飘落到安时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抬头望向杨府紧闭的大门停了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殿下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要忙?要不我自己先回去吧……”
夜轩之的确还要和宋将军他们商议过几天后前去达亓国的事宜,但他不愿意看她自己回去,便说:“无妨,剩下的事情便让他们处理吧,我也有些乏了,便同安儿一起回去吧。”
说完后,夜轩之与程东俊几人吩咐了几句,不久之后,马轿就来了,两人一同上了轿子,这时安时才注意到夜轩之受伤的左手,她轻轻拉起来,问:“你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啊?”
夜轩之反握着她的手,说:“今天早上不小心划到的,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不小心?”安时奇怪,她还没见过他会有不小心的时候,“怎么划到的?是不是因为早上抓捕杨府的人被他们伤到的?”
夜轩之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把她揽入自己的怀里,把头抵在她的肩上,有些低沉地开口:“不用担心,我没事。”
安时小心地托着他受伤的手,往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印了一个吻,夜轩之唇角一挑,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暖流涌过,便坐直了腰,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转而眸色一沉,又低下头来咬她的嘴。
这时雨几乎停了,灰白色的云层被风逐渐吹散,云隙间有些微弱的阳光懒洋洋地铺洒下来,长街一路都是湿的,风中似乎飘着一些怡人的细润,路人又渐渐多了起来……
特使府里,湛微然还在,看到安时和夜轩之手挽着手地回来了,她也迎了上来,行了礼,眼尖的她一下就看到了夜轩之受伤的手,满眼关心:“王爷受伤了?”
夜轩之没有在意,只问:“为何还不回去收拾?”
安时愣了一下,望向湛微然,只见她眼神闪烁着垂了下来,缓缓说道:“王爷,微然想同你们一起去达亓国,之后再一起回京,还请王爷恩准……”
夜轩之看着她,又说:“今日早上在宋将军府上都已经交代清楚,明日派人护送你先行回京的,先前你说念家,现在为何又突然想要同去异国?”他的声音冷淡,很容易就让人不寒而粟,只见湛微然低着头,双手不自然地拽着衣襟,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安时想起在凉亭里湛微然和琉璃说起过想要一同前去达亓国游玩的事,便摇了摇夜轩之握着她的那只手,说:“殿下,是琉璃亲自邀请微然一同前去的,反正我们几个是去玩的,人多也会热闹一些嘛。”
夜轩之点了点头,眼神里却别有深意地扫了湛微然和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一眼,说:“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吧,今日你先回去,把其他的杂事早些打点好,到时候闲杂人等就不必带了,明日随宋将军的人一同返京吧。”指的是随湛微然一同到边城来的那些侍卫和丫鬟。
“是,多谢王爷,那微然边先行告退了。”说完后,她向安时报以微笑,带着两个丫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