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恕一行人的马车在路上飞驰着,自那日之后,韩恕要求众人打点行装,一路前往首郡,再经各地,无需停留。众人虽然无奈,也只好依从,马车行得飞快,为减轻马车承重,更快达到首郡,马车之内,除了韩恕,只能再坐一人侍奉,一般是苏敏,丁泉,雷横轮流。
现下,车内所坐,正是苏敏。
韩恕盯着苏敏很久,知道苏敏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韩恕的目光中充满了矛盾,待苏敏垂下头的时候,韩恕所有的矛盾,化作了一声叹息。
“苏敏,你铺好回去的路了吗?”韩恕忽然轻声问了一句。
苏敏听了,猛然抬头,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陛下是让你杀我吧。”韩恕忽然道。
苏敏眼神中流露出的,已经不再是不可思议,而是一种恐惧,一种被人看穿的恐惧。
“我知道,你心内的恨一直被压抑着,你是王孙贵胄出身,尽管你的出身并不名誉,但是你父亲也是皇家正经的血脉。你纵使拥有不了无上的荣光,但是荣华富贵,也不该少,至少,你该是呼奴唤婢的活着,而不是做被人的奴婢活着。”韩恕道“其实你没错,你想要争取你本该争取的,也没有错。”
“大人,是从何时得知的?”苏敏忽然问。
“从你倒掉我给你留下的解药开始。”韩恕勉强笑笑,从荷包里拿出瓜子,继续嗑。“一个女人,所求最多的是什么呢?荣华富贵可能是一部分,另外一大部分,其实就是外貌,无论多么强悍的女人,对自己的外貌,其实都是有期待的,哪怕是西门九娘那样的女强人,其实也不敢去完全正视自己略有逊色的容颜,而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放弃这些,是为什么?一定是有更大的利益在等待着你。而且,我绝不相信有人可以淡定到眼见可以改变现状的机会而轻易放弃。尤其是,小时候曾经受过欺凌的人,出人头地的心思,会更甚一些,不用否认,我也是这种人。所以,我太了解这种人的立场。其实这一点错都没有。”
“大人所言甚是,奴婢,也是这种人。”苏敏听到这里,忽然一笑,轻轻抚了抚鬓边不甚规整的发丝“自奴婢知道自己的真正出处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其实就是痛哭一场。奴婢很不忿自己的处境,奴婢幼年时期,曾经见过一位夫人,虽然夫家不算特别富有,却也丰衣足食,她活得轻松自在,惬意安稳,哪怕没有美艳的容貌,夫家也不敢对她有半句微言,就因为,她是皇室出身,哪怕她只是先帝一个根本排不上号的堂妹,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未必记得她的庶女,她也可以凌驾于普通百姓之上。那个时候,奴婢就非常羡慕。直到奴婢知道,自己也是有这个机会的,于是下定决心,一定要争取到自己应得的东西。”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陛下勾结的?”韩恕忽然问。“或者说,合作?”
“很早,比丁大人还要早。”苏敏道“大人应该知道,我母亲,将我送给他人抚养,就是并不喜欢奴婢,奴婢还能回到她的身边不被再次赶走,光靠自己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的。奴婢之所以可以回到母亲身边,其实是因为,陛下要奴婢帮忙看着丁大人和他的母亲。”